自從盧局長擔任文物局的局長以來,從來沒有這麼精神,這麼朝氣蓬勃過。
他早就想在南江市,搞個文物展了,苦於是沒有場地,更是沒有那麼多的文物。一說起這事兒來,他就鬱悶。出土文物的時候,是文物局的人出面。可一旦文物出土,他們清理乾淨了,就移交到博物館了。
這就跟進了監獄差不多,送進去容易,想要再出來,就難了。
辦文物展,沒有文物,你說是在搞什麼?而現在,賈思邈提出的這個建議,正正入了他的下懷。要說,現在的社會,像小賈這樣的年輕有為,積極上進的青年,真是不多了。唉,可惜自己的女兒結婚了,要不然,非嫁給小賈不可。哪怕是一分錢的彩禮也不要,就是圖個放心。
一大清早的,他就叫上了市文物局的人,將剛剛出土的一批文物編號,放到車上,然後來到了賈家老宅。現在的賈家老宅,張燈結綵的,就算是結婚都沒有這麼喜慶、隆重。盧局長指揮人手,將文物送進老宅中,而他,先一步走了進來。
只是瞅了幾眼,他就驚住了。
院子中的這些架子,隱藏於山水之間,好多文物已經擺放在了架子上,在這個鳥語花香、有假山、有流水的古老庭院中,更是多了幾分意境。走在其中,彷彿是穿遇到了幾百年前的古代,讓人不禁流連忘返。
激動,盧局長的眼淚差點兒流下來。
賈思邈往前走了幾步,笑道:「盧局長,你過來了?我們也是隨便搞了搞,你瞅怎麼樣?要是哪兒不適合,或者是需要重新調整的,你說一說,我立即讓人重新佈置。」
「不用,不用,現在就挺好了。」
盧局長搖著頭,上前一把抓住了賈思邈的手,感慨萬千:「小賈,我代表市政府、市文物局,還有咱們整個南江市的父老鄉親們,謝謝你啊,你真是辦了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賈思邈微笑道:「盧局長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這只是做了一件應該辦的事情。誰讓賈家老宅是我們南江市僅存的、為數不多的老宅呢?以後,盧局長有用的著賈家老宅的地方,一句話,我保證是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盧局長笑道:「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到我這兒了,就跟到了家裡一樣,那還客氣什麼呀?」
賈思邈笑著,招呼著盧局長走到了葡萄架下圓凳上坐下,沈君傲很是乖巧地給端上來了武夷大紅袍。茶水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清風一吹,頓時飄散出來了股股濃郁的茶香,聞著沁人心脾。
坐在這種古香古色,環境優雅的地方,喝著茶水,實在是一種享受啊。
賈思邈問道:「盧局長,你都搞宣傳了吧?那些新聞媒體記者們什麼時候會到?」
盧局長呵呵笑道:「來了,應該等會兒就到。」
差不多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就湧進了賈家老宅。張兮兮和唐子瑜,還有那些獵戶們,保護著賈家老宅,還要擔負著警衛的工作。而李二狗和吳阿蒙,則盯著外圍,看市三建的人,什麼時候會到。
賈家老宅就在沿江路的道邊,而李二狗和吳阿蒙特意租了一艘旅遊船,20塊錢一小時,就在裡面喝著冰鎮啤酒,吃著花生米、熟食,別提有多過癮了。
在大門口,站著兩個文物局的人。不收門票錢,他們只是負責盯著,看有沒有什麼偷盜的事情發生,還可以起到引薦的作用。漸漸地,過來看文物的人也多了,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離退休的老幹部們,還有一些是文物愛好者,他們對於文物都是相當瞭解。
當然了,真正瞭解文物,甚至於比賈思邈還要瞭解的人,是李二狗,這個盜墓出身的傢伙,什麼文物沒倒騰過?對於賈家老宅的這些文物,隨便拿出來一件,他都是知之甚詳。
好戲,什麼時候登場呢?
都這麼多天了,沿江路的拆遷工作還沒有搞好,包長久也很是氣惱。通過霍家的關係,給市拆遷辦下達了幾次通知,而季世華也做了,可人家賈家人不干呀?那可是文物。真的亂動了,非攤事兒不可。
通知說是今天拆除,包長久糾集了一些建築工人,浩浩蕩蕩地往賈家老宅進發。在半路上的時候,他接到了市三建總經理鄭建華的電話。昨天晚上在兮兮酒吧,賈思邈跟秦破軍聯手,讓霍恩覺很是惱火,他跟老爹霍東昇打了個招呼,還是決定以快刀斬亂麻的架勢,直接將賈家老宅給推掉算了。
到時候,即便是有人追究起來,就花錢僱用幾個民工,讓他們把事情給扛下來。推錯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文物是不假,難不成我還要給你重新砌起來嗎?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誰說別的都沒用了。
而且,霍恩覺還給鄭建華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儘管放心。南江市負責建設、交通的副市長黃福海是親戚關係。黃福海都發話了,這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他扛著,讓鄭建華儘管放手去做。只是這麼一句話,鄭建華就踏實了,立即給包工頭包長久打電話,讓他該幹就幹,不要猶豫。
這下,包長久的心裡就更是踏實了,大笑道:「鄭經理,你就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開著推土機、鏟車,浩浩蕩蕩地往賈家老宅行駛了過來。
這種轟鳴的車聲,李二狗和吳阿蒙離老遠兒就聽到了。賈哥,真是神了,這些人膽大包天,還真的來了。他們都捨得來送死,自己還不捨得埋嗎?賈思邈和張兮兮、還有那些獵手們,都配備了對講機。李二狗立即跟他們聯繫,說的還都是暗語,什麼山貓,山貓,野獸來了,野獸來了。
賈思邈微笑道:「二狗子、兮兮,到咱們演戲的時候了,跟我上。」
必須上啊!
有沈君傲陪著盧局長,賈思邈和張兮兮偷摸地溜了出來,跟李二狗會合,擋住了拆遷隊的去路。而吳阿蒙,立即跟十幾個獵戶都打好了招呼,做好開干的準備。反正,不怕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卡!鏟車和推土機都停下來了。
包長久就看到前方站了三個人,兩男一女,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趕緊讓開,別耽誤我們是工作。」
賈思邈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是不是要來拆賈家老宅的?我告訴你,我叫賈思邈,是賈家老宅的主人,我們不拆遷。」
李二狗和張兮兮揮舞著拳頭,高聲道:「對,我們不拆遷。」
包長久坐在推土機的副駕駛位上,探出腦袋,罵道:「你們讓開不讓開?信不信我們開過去,軋死你們?」
賈思邈和李二狗、張兮兮挺著身子,大聲道:「來呀?有種就軋啊。這是法治社會,就不信還沒有王法了。」
哎呀?還真有不怕死的呀?包長久手指了指賈思邈等三人,然後跟那推土機的司機低聲嘀咕了幾句話。這司機立即駕駛著車子,向著賈思邈等三人撞了過去。當然了,這也就是嚇唬嚇唬,真正地在大街上,把人給壓死了。誰敢呀?那司機,連帶著包長久都得進去。
賈思邈等人紋絲不動,卡!這司機的駕駛技術還真是不錯,就在距離賈思邈等人的身前不足十幾厘米的地方停下來了。只要是再往前行駛一下,就會將他們給軋到車轱轆底下。
好險啊!不知道賈思邈等人是什麼想法,反正包長久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翻身從車上跳了下來,罵道:「幾個癟犢子,你們讓開不讓開?」
賈思邈和張兮兮、李二狗大聲道:「不讓。」
「好,這可是你們說的。」包長久很氣憤,很牛氣地揮揮手,暴喝道:「上,把他們給我頭敲碎,腿打折,肋巴扇打骨折。」
這些民工們哪裡管那些啊?人家包工頭說是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否則,上哪兒去弄工錢啊?他們一擁而上,賈思邈和李二狗、張兮兮也不抵抗,拔腿就跑。還想走?包長久是認定了賈思邈等人是好欺負,抓起了一把鐵鍬,邁步沖在了最前方,喊道:「給我追。」
這些人嘩啦啦地追了上去。
李二狗和張兮兮都跑入了賈家老宅的院中,賈思邈又往前奔走了兩步,一個跟頭摔倒在了地上,哭喊著道:「打劫了,救命啊。」
站在門口的兩個文物局的人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看到包長久拎著鐵鍬,後面還跟了一群人,再聽到賈思邈的喊聲,也都嚇壞了。怎麼會這樣呀?這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來打砸搶了?早知道這樣,真應該跟市公安局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派人過來保護啊。
這可怎麼辦啊?
他們連忙上去阻擋,喊道:「不許進去。」
落在了包長久的眼中,他以為是賈思邈找來的幫手呢,又哪裡知道是市文物局的人啊?掄圓了鐵鍬,直接就拍倒一個,他大聲道:「給我上,今天非拆了賈家老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