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其實已經很警惕了,在一槍撂倒陸棄後,他也心生警惕,朝陸棄的身上再開了三槍,而且那三槍的位置是心臟,右肺和脾臟的位置,每一槍都足以致命。
甚至到了那個時候,黑鷹依然沒有去選擇靠近陸棄,只是稍稍放鬆了警惕,稍稍放鬆也不要緊,以他的心性,如果在過去,他肯定是持續開槍,把陸棄打成篩子。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回頭跟商芷清說話,還為了表現紳士風度而讓自己的肌體也跟著放鬆。
陸棄的三稜刺的最強殺傷範圍,確實只有二十米,但那是暗勁層次的成績,到了化勁層次,已經足足上升到了三十餘米,在這個距離,他的三稜刺,殺傷力絕度不弱於大口徑的狙擊子彈。
一刺摧毀黑鷹最有可能做出反擊的右手,陸棄聚全身潛能,四肢使力施展出的猛虎撲食之勢所造成的傷害絕對不遜色於一輛高速奔跑的卡車,搏命豈能不盡全力?
一撞,一鎖喉,然後借力旋身,以靈猴轉體之勢將黑鷹的身體朝後甩去,因為在那後面,有一個實力比陸棄只強不弱的宗師級殺手。
「你發現了我!」黑鷹的身子向前倒了下去,一個比黑鷹矮了一個頭的老者身形暴露了出來,眼露驚詫,輕舞了下刃不沾血的太刀,渾身散發著冷厲的寒芒,那是一個巔峰殺手才具備的強大殺氣。
「你知道我發現了你!」陸棄虎目炯炯地看著這個白髮柔順向後梳著,身著黑色忍者服的老者:「矢野九恚龍。」
「武籐功二是我弟子,雖然他不太爭氣,但是他死了,我這個做師父的人,不能不有所表示。」矢野九恚龍的華夏語說得很好,字正腔圓的,表情也頗有華夏古人的那股子長者風範。
輕蔑一笑,陸棄說道:「也不知到了地府,你是否有臉皮這麼跟武籐功二說!」
「你的肌體能力很強大,如此年輕的化勁宗師,讓人驚訝。」矢野九恚龍目光熠熠地應道:「可是,今天死的一定是你。」
陸棄輕輕拔出了他後腰的兩枚飛鏢:「就因為這飛鏢淬毒了?」
作為一個宗師級的忍者,矢野九恚龍的暗器手法比陸棄只高不低。而為了不讓黑鷹有喘息之機的陸棄,攻勢已定型,所以沒能躲過矢野九恚龍的飛鏢。
「這可不是普通的毒藥!」矢野九恚龍臉上掛著遺憾:「我自製的裂腸散,專門對付化勁宗師的一種毒藥,除非你不用內勁,否則它會通過你的經脈迅速傳遍你全身。」
「你想破我鬥志?」陸棄冷冷地盯著矢野九恚龍,還有他手中那柄狹長的古樸太刀:「只要殺了你,就有解藥了!」
矢野九恚龍那對小眼睛微瞇成縫:「我身上沒有解藥。」
「你有的!」陸棄微笑,殺機凜然:「玩火者必**。用毒者,沒有不怕自己中毒的。」
矢野九恚龍臉色微變,可是他轉而又笑了:「就算有解藥,不能用內勁的你,是我的對手麼?」
「那你為什麼不嘗試出手呢?」目不轉睛地看著矢野九恚龍,陸棄緩緩地蹲下身子,卻是準確無誤地劃斷了商芷清身上的繩索,同時冷聲道:「快走,從我身後退走,尋路下山!」
商芷清一直愣愣地看著陸棄,她很想抱一下陸棄,可是她不敢,她雖然不懂武者對陣之間的玄妙,可她也不會蠢到去束縛陸棄的手腳。
本就沒有停過閥門的淚水更是決堤而下,這個男人,從來沒說過愛她,甚至連對她笑都很少。可是為了救她,孤身犯險;為了救她,以身試槍;現在為了讓她逃跑,卻以中毒之軀擋住一個雖然年老但是卻如毒蛇一般的殺手。
有一種愛的方式,無言卻深沉,深沉得讓人心靈震顫。商芷清很想說她不走,死也要在一起的話,但是她最終選擇聽話,在陸棄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她躲在了他高大的身軀後面,慢慢地退去,離開。
「你很強大,強大到讓我無從下手!」矢野九恚龍表情越發凝重:「可是我今天必須殺了你,如若不然,不出十年,這世上恐怕就沒有人能壓制得了你,那時的你,恐怕就不單單是天級屠者那麼簡單了。」
「不用十年,現在就沒人能壓制得了我!」陸棄半身是血,可是他站在那,卻猶如萬獸之王,巍然擎天。
矢野九恚龍暗歎,先以死亡打擊,再用誇讚吹捧,可陸棄的鬥志依然飽滿,不減不曾,渾身看似漏洞百出,卻讓他完全無法出手。
兩人又對峙了四五分鐘,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鳴聲。矢野九恚龍心中微急,因為再等下去,等到華夏的警察出現,要想殺陸棄就更不容易了。雖然那些菜鳥民警實力孱弱,可這種時候,遠處的一柄手槍會讓他露出破綻的。
宗師級的高手對決,一個破綻代表的就有可能是死亡!所以矢野九恚龍最終還是選擇出手了,要在警察到來之前,解決戰鬥,他輕喝出聲,一個踏步,長刀如月,朝陸棄劈斬了過去。
這是最簡單的正步劈砍,也是最沒有破綻的攻擊,矢野九恚龍離陸棄的距離本就不遠,一丈的樣子,一個正步,加突進劈砍,就足夠給陸棄帶來威脅。
面對這樣的一刀,以陸棄的實力,他有不下十種應對方法,可是現在,陸棄選擇退了,同時單手輕旋,投射出了一枚飛鏢,帶著裂腸散毒藥的飛鏢。
陸棄一退,氣勢陡然一瀉千里,矢野九恚龍目光大盛,他幡然醒悟,這陸棄是在唱空城計,失去了內勁的內家拳宗師,就是頭紙糊的老虎。
長刀長挑,將飛鏢挑飛,感受到飛鏢上孱弱的力道,矢野九恚龍更是心中篤定,他腳下輕點,身子如陀螺一樣旋身,長刀帶著旋風般的刀芒追擊陸棄。
哧啦聲響,腳步有些虛的陸棄,左肋被刀風掃中,衣襟裂開,更能見森森肋骨。矢野九恚龍不愧為日本第一忍,已經達到了刀風傷人的境界。
轉眼間,矢野九恚龍強攻強近,轉眼間已經攻出了二十多刀。正步刀斬、旋步斜劈、踏步前刺、橫步腰斬、側步斜挑……每一個日本太刀技擊的基本動作,在矢野九恚龍手中爆發出了強大的殺傷力,如果將這一連竄的攻擊錄下來,絕對可以成為日本太刀技擊術的教科寶典。
在這樣的攻擊中,陸棄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本就傷痕纍纍的身上,更是多了十數道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水汩汩,不堪入目。
陸棄這一次沒有裝,他真的是強弩之末了,不僅僅是因為裂神散的毒性,還因為黑鷹射在他後背的第四槍,傷到了他的脾臟,脾主運動,陸棄的內氣在那一下被破了許多,如果不是多年的五禽戲的浸蘊,陸棄此時的表現只會更不堪。
身形再次踉蹌,險險躲過必殺的一刀,在兩間竹樓的空地上,陸棄宛若喝醉酒的人一樣,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暈倒在地,目光都有些模糊了,而矢野九恚龍更凌厲的殺招還在後面。
在商芷清離開的那片叢林中,一雙紅腫的眼睛如決堤的堤壩,眼淚如洪,嘩啦啦落下,早已經不成人樣,正是並沒有離去的商芷清,她雙手死命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可是當她看到,那刺穿黑鷹的恐怖長刀也刺穿了陸棄的身體時,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聲,瘋狂跑出,任由樹枝荊棘劃傷她的身體也不自知!
也就在這時,一聲震天的怒吼響起,宛若平日裡每天會響起兩次的虎嘯一般,可是比之那兩次,這一次卻又多了幾分絕然和暴虐。
「不好!」在瀕死的陸棄一對血色雙目猛然瞪如銅鈴的那一刻,矢野九恚龍立即爆退,就連他發誓一生不棄的太刀都放開了。
矢野九恚龍的反應非常快,速度也非常之快,腳跟一點,人就飛退兩丈。可是陸棄卻宛若鬼神附體,口中噴吐著血霧之際,爆發出的比世界上最快的獵豹還要迅捷幾分的速度,追上了矢野九恚龍。
兩柄三稜刺,猶如猛虎的兩顆血牙,一前一後刺入了矢野九恚龍的心口。
矢野九恚龍微微掙扎了幾下,卻是沒有了動靜,他瞪大的眼睛似乎在向天訴說著他的不甘,憑什麼陸棄被太刀洞穿身體還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攻擊力?而他被刺了兩下,所有的力量和生命就都流逝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