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羌國新上任的北烈侯馬烈,皇室教官體系中有刀王之稱的柴銘,外加那行為不太檢點,但是天賦奇佳,三十出頭就已經達到裊渡境的紅曇郡主。」余芳這個複述者臉上都依然是難以忘懷的震驚:「都成為了他手下冤鬼!」
余飛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突然明白,這輩子他恐怕都別想有什麼報復的想法了。年芳所提到的人,哪一個人不比他余飛難惹?連這些人都敢殺的傢伙,今天只要他一隻眼睛,也算是他余飛積了八輩子陰德了。
「現在黑海羌國、魂飛谷、騰獸門還有雲澤派,都在找這小子的下落。」余芳說道:「沒想到他竟然跑到我們劍川來了,要不然……父親,我們將他的消息賣給下九流或者萬寶閣吧?」
「沒必要,他不是說到明日戌時就會放掉那楚一刀麼?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會走了,你這種短暫消息,也賣不了多少丹藥。」餘年搖了搖頭:「這事就到此為止,這樣的亡命徒,我們余家範不著招惹!」
想到陸不棄說的「光腳的」,余芳恍然大悟:「嗯,沒錯,我們可穿著鞋呢!」
餘年錯愕:「穿什麼鞋?」
余芳解釋道:「在我帶余飛離開的時候,陸不棄還自詡是『光腳』的人,說如果我們余家繼續追究此事,沒完沒了就是他這種人的專利。」
「光腳的人?穿鞋的人?專利?」餘年雙目微瞇:「我雖然不喜歡人威脅,不過看在這小子說話還挺有趣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余芳,今天小飛受罪了,賜一瓶精血丹給他吧!小飛……關於陸不棄的事不要大嘴巴說出去,否則為你是問!」
余飛哪還敢放半個屁,連連點頭,然後從余芳手中接過精血丹,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次日一大早,一刀坊的弟子們就向楚一刀請假,說今日去各處設宴點好好吃一頓。
對於「吃白食」這樣的請假要求,在陸不棄前世華夏國的經濟體系中,領是不可能會批的,可是楚一刀卻是大手一揮:「去吧,別忘了幫我打包幾份回來。另外,送點你們平日練手的小玩意就是了,那余老頭平常可摳門得很。」
眾弟子大笑著,簇擁著離去了。很顯然,餘年大壽,他們很高興。只不過他們高興,並不是因為餘年離大限又近了一年,而是因為有免費的酒水和上好的菜餚供應。
看著這種情形,陸不棄忍不住想到一年前陸洪山大壽時候的情形,那個時候,洪山郡也會有這種情況。這是要納福,無論你的福是真是假,多總比少好。哪怕是一個叫花子,只要隨便送一枚象徵吉祥的草環,也可以去吃白食,只不過菜餚級別有好有壞罷了。
「不棄小子,你眉宇間帶著幾分哀思,這是你這些天來第一次這種情緒。」目光觸及陸不棄,楚一刀饒有興趣地說道:「怎麼,該不會是擔心今日那余家糾集所有的賓客,舉全城之力來找你麻煩吧?」
龍不悔在旁應道:「不棄大哥才不會做這無謂的擔心呢,他余家要這麼不要臉,我保證不棄大哥會讓他壽辰和祭日就一天給辦了,你說是吧,不棄大哥?」
在楚一刀哈哈大笑間,陸不棄也是微微抿嘴:「我只是在想爺爺……」
龍不悔也突然明白過來陸不棄的情緒變化的緣由,臉色驟然黯然了下來:「不棄大哥,爺爺他……能在八十壽辰之日見到你和乾爹他們,肯定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而且能看到你那麼有出息,他走得一定沒有什麼遺憾……」
「傻丫頭,我已經出來了,你這種寬慰的方法,是想讓我重新進去麼?」陸不棄輕輕一笑:「楚大師,你的眼中不應該有這種好奇,這樣反而顯得你有些造作。」
楚一刀微愕,隨即哈哈一笑道:「我要不表示一下適度的好奇,那豈不是明擺著把自己廣博的見識彰顯於世麼?那樣太顯擺,不好,不好!」
楚一刀這麼一說,陸不棄倒不確定這傢伙是否瞭解他的的身份。不過這都沒什麼關係,陸不棄並不介意楚一刀是個什麼深藏不露的高人,只要不會妨礙到他,他也樂得彼此在對方生命中留下那麼一點不濃不淡的痕跡。
人生就是這樣,碰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不過是過客,或者讓你印象深刻,或者讓你很快遺忘,可他們都有統一的外衣,那就是匆匆。
當然,有些過客可能會因為某種原因會再次碰上,那麼也有可能僅僅是為了讓原本的遺忘變得印象深刻,然後再次遺忘……也有可能,過客就變成了長住客……
一切皆有可能,這就是人生,活著的人生。
這是楚一刀雕刻龍門圖騰聖像的最後一天,基本上都是在做最後趨於完美的修飾,這是每一種工藝品到最後都有不可避免的一個環節。而在做這些修飾的時候,楚一刀的狀態似乎不用那麼的專注,也似乎是他也有某種體悟,所以跟陸不棄和龍不悔二人倒是有更多的話語聊。
不過三人聊的話題很廣泛,但對個人的生存發展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比如說從農業說到工業,從歷史說到未來,可卻是讓三人都覺得受益良多。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這一個對於餘年來說,很有意義的日子,就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
日落西山,表示晚宴即將來臨。不過這次晚宴,就已經不再像白天能持續兩個時辰的午宴那樣,是全郡百姓同歡的戲目了。晚宴,只適合於來自各方,身份尊崇的要員。
而餘年的壽辰晚宴,也有著讓人津津樂道的特徵,那就是宴會期間,會讓劍川郡一些技藝非凡的人物,來表演一些節目。
比如說戲功非凡的戲子,又比如說技藝了得的各行名家,反正每年的壽辰晚宴,少說也有七八個不錯的節目,而固定不變,又最受歡迎的,無疑就是楚一刀的雕刻技藝。而在壽辰晚宴上,他的節目也很簡單,就是為來賓中最尊貴的人以一刻鐘的時間,雕刻一尊雕塑。
對於很多人來說,那是一個結交名流,揚名四方的好機會。可是基於多種原因,很顯然,楚一刀今年並不想參加。
而因為陸不棄和龍不悔的出現,他也如願以償了。但是他沒有出現,卻讓很多人都惦記著他。
這就像陸不棄前世華夏國每年一度的春晚一樣,偶爾一年少了一個跟何京州一樣有著一張鞋拔子臉,姓趙的戲子,就有很多人惦記著。
如果是其他人惦記著,餘年幾下也就搪塞過去了,可是今天這個惦記楚一刀的人身份卻有些不一樣。他昨晚想了一晚上,白天又想了一天,都沒能想出一個好的法子搪塞過去。
「我原本早就要回山的,可就是聽說你劍川有個雕刻大師,能將人雕刻得栩栩如生,正好爹爹太忙,需要人代他和爺爺過來給余爺爺祝壽,我這才過來一趟的。」說話的的是一個身著綵衣的妙齡女子,她人就跟衣服上的青葉紅花一樣,美麗動人,還略帶幾分嬰兒肥的小臉上,一對靈動的大眼睛更是宛若會說話:「余爺爺,難道你要告訴我,我這趟要走空?」
眼前的女孩是誰?那可是南理侯楚鴻最疼愛的孫女,而且她的父親楚周也被公認為是下任南理侯最有力的接班候選人。
這樣的人,即便表示出來劍川首要目的並不是給餘年祝壽,餘年也不會有絲毫的不爽。他依然只會臉上掛著笑容:「怎麼會走空呢?小郡主和左護法只要休息一晚,明日我定然安排那楚一刀來為小郡主雕像。」
「聽起來,那叫楚一刀的雕刻師似乎很忙!」那小郡主沒有答話,她身旁一個身著短打錦衣,頭紮青色髮帶,有著一圈亞麻色鬍鬚的老者眼中帶著幾分冷然:「可我和郡主也很忙,我們今晚就就得離開,我看這樣吧,余大人只要告訴我們地址,我和郡主自行尋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