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揮動手中犀鼻金背刀的雲震,在清涼的山風中恢復了幾分冷靜,他才發現,他和銅鱗犀竟然在追擊間,不知不覺地衝上了一座吊橋!
雲震心頭一緊,急聲催促道:「雲犀,快回去!」
可是銅鱗犀正在興致上,根本沒有在意腳下的晃蕩,繼續施展玄珠之力,衝殺著身前的逃兵。二階玄獸的體重不去計算,就單單玄獸激發玄珠之力,那種能夠讓大地開裂的力量,起碼達到數十萬斤的力量,又如何是一座鐵索吊橋所能承載的?
嘩然聲間,整座吊橋應聲斷裂,將一邊的山石拉下一大塊。而那渾身閃著暗紅色光芒的銅鱗犀並沒能如願的衝出去,反而四肢晃動間,朝下摔落下去,連帶一起的還有一直在犀背上的雲震。
天知道這吊橋之下是多深的山崖,雲震內心浮起一陣悔恨間,卻也沒有慌亂,手中犀鼻金背刀收起,卻是多了一件飛爪索,運氣甩出,火花四濺,飛爪準確地抓到了崖頂的凸石上。
雲震單手拉住繩索的同時,卻是玄氣狂放,將在他身下丈許的銅鱗犀攝拿住。
可就在數十個沒能逃出的兵士慘叫連連,摔落崖底,而雲震和銅鱗犀一人一獸的身形靠一根繩索吊住的時候,對面崖上傳了陸風那冷峻的聲音:「放!」
數百之箭矢呼嘯而出,籠罩向了雲震。
在這關鍵時候,雲震自然不會吝嗇玄氣,體內氣脈瘋狂向外湧出玄氣,牢牢攝拿住銅鱗犀的同時,還要用護體氣盾保護住自己。
可是一道帶著血芒的箭矢,卻是徹底粉碎了雲震想要救銅鱗犀的希望。因為那道箭矢準確地命中了他手中飛爪索繃緊的繩索之上。
飛爪索,作為許多人出行必備的一件道具,其繩索雖然能承載不小的重量,但是終歸不是金屬質地,在繃緊狀態受到大力攻擊,絕對很容易崩斷。
「濱……」的一聲脆響,飛爪索崩斷,雲震和銅鱗犀的身子再次往下墜落,迅速消失在黝黑的崖底。
「不……」片刻後,崖頂才響起雲震的悲呼。
「雲震這是怎麼了?摔斷了腿還是摔了個半死?」陸元異表情頗為精彩地看向陸風
陸風俊目輕眨:「恐怕是把銅鱗犀那頭笨玄獸給摔死了!」
的確,雲震的悲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銅鱗犀!
銅鱗犀在墜落在滿是巨石和溪水的澗底,嚇跑一大群水蛙之前,用玄珠之力將雲震的身子頂了起來,保住了雲震的命,但是它自己的命還是沒能保住。
蛙鳴澗,只有數十丈的高度,並沒有觀日坪山崖那麼恐怖,卻也足夠收走一頭玄獸的性命。
「陸風小兒,我雲震對天發誓,不將你碎屍萬段,磨成肉醬,我誓不為人!」雲震半跪在銅鱗犀那七竅流血的身子旁,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而在蛙鳴澗崖上的陸風,臉上多少有些遺憾,卻是劍眉輕揚:「雲震,你竟然沒被摔死,也算你命大。不過我不是教過你麼,做人不要把大話說在前面,到時候如果沒有做到,會讓天下人笑話。噢,我差點忘了,你今日沒能殺了我,已經不能為人,只能算是頭老畜生了!」
「是啊,哈哈……」能夠成功伏擊雲震,雖然損失慘重,卻沒能摔死雲震,可陸元異還是暢快大笑:「雲震是頭老畜生!」
「老畜生,老畜生!」洪山軍士們自然是跟著起哄,尤其那一部分殿後被雲震和銅鱗犀追著屁股,險死還生的士兵,更是叫嚷得舒暢。
漫山遍野迴盪的「老畜生」,讓雲震氣得幾乎要吐血,他現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上去殺光上面的人,可是他沒有辦法,只能承受著這份沉甸甸的屈辱。
這是雲震這一輩子最黑暗悲慘的一天,他在選擇追擊陸風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陸風這小子,狡猾的運用地形,竟然把他坑得如此之慘。
可是雲震終歸是個人物,沒有站在澗底跟澗上陸風等人來個舌戰,只是咬牙切齒地將銅鱗犀的屍體收入了芥環之中後,臉色帶著氣鬱屈辱的神情,在罵聲和蛙鳴聲中,朝一邊尋找出路去了。
見澗下半晌沒有動靜,陸風吩咐道:「派一幾小隊下去查探一下情況,我們先退回營裡。明日清晨啟程,務必在龍淵軍尋找到凱旋橋之前度河,然後把凱旋橋也摧毀,盡可能多的牽制住龍淵大軍。」
至此,名噪一時的「浴火之戰」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陸風在這一戰將他的智慧和勇敢發揮到了極致,展示出了他良好的軍事水平,並讓洪山軍士兵看到了他勇武果敢的一面。
可以說,跟在鍔口關表現得中規中矩的陸彰相比,陸風在這一戰的表現的確要出彩許多。當陸彰在次日收到這份戰報的時候,暢快高興之餘卻又忍不住暗暗感歎:「陸風啊陸風,好不容易在玄武大會上壓你一頭,可是在這一塊,又被你找回來了。跟你鬥,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其實鍔口這邊打得也不錯,畢竟防守了十餘日,殺敵超過五千,自身損失卻不到一千。而這兩天,陽澤方向再也沒有派出送死的隊伍,雙方都是閉關不戰。
而這份大快人心的戰報,陸文遠和陸紹輝無疑也是看到了。陸紹輝因為陸奇偉的死,卻是唏噓感歎鷹衛營七個大隊長,如今就剩下三人,也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陸文遠則是看向陸彰:「二少爺,雖然大少爺這一仗打得還挺漂亮,可是東止關丟了卻是不爭的事實。龍淵軍雖然被敖陽河相拒,但是恐怕不出三日,一樣會有辦法突入到洪山腹地。敖陽、田心、錦江和思泉等鎮恐怕都會相繼淪陷,到時候我們這支隊伍就成為了孤軍,依你之見,我們應該何去何從?」
陸彰咧嘴一笑,頗為謙遜地道:「你是統帥,我只是你的副將,論帶兵經驗也沒有你豐富,還是你說,如果我有補充的自然會補充!」
「二少爺過謙了!」陸文遠輕笑,心裡頭對於陸彰的態度還是非常讚賞的:「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了。如今東止關告破,龍淵雖然打通了侵略我洪山的要口,但是我們這支部隊的存在,阻截了陽澤郡馳援洪山戰場的最快捷之路,無論是糧草運輸,還是兵力支援,僅僅一個箭竹峽恐怕還不夠。」
「不管是為了持續作戰著想,還是為了杜絕後顧之憂,我們這枚眼中釘,龍淵軍肯定要想辦法拔除!那麼派出一隻實力足夠的部隊,跟陽澤方面軍前後夾擊我們這座小小的關卡,將會是最直接有力的方式。」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陸文遠從敵軍的需求開始分析,十分合理。
陸彰贊同點頭:「這支隊伍,恐怕已經在路上了,不過就算是急行軍,幾百里路,總也要走上幾天。逃跑肯定是不行的了,大伯給我們的任務,可是釘死在這裡。」
「那不如我們學習一下大少爺,迎上去打幾場埋伏仗?」陸文遠輕笑:「把他們打痛了,讓龍淵軍明白,孤軍深入到我們這種到處是山的地方來,是多麼不明智的一件事?」
「我沒意見,不過還是等石鷂把消息確定之後再說吧!」陸彰也笑了:「只要龍淵軍動了,她們肯定能得到消息的。」
「這點我從不懷疑。」陸文遠調整下姿勢,讓自己坐得輕鬆了點:「等消息明確了,也好制定埋伏計劃,要不然,幾千兄弟拉出去遛彎,也沒什麼意思。」
陸彰輕抹了下濃密的鬍子:「而且我們很有可能會成為短時間內沒有支援的孤軍,可不能像陸風那樣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