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陸不棄迎著龍不離的目光,目光延伸,還能看到已經站到崖邊上,兀自揮舞著手臂的龍不悔。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其實人比海還要美。
此刻吹拂的是東南風,頂著緩緩飄退的朵朵白雲,望著浩瀚無邊的大海,就能迎著那涼爽的海風,有些腥鹹,可跟暹蘿相比,卻多了許多美妙的生機,讓這種感覺多了幾分甜美。
鷗鳥那清脆的輕鳴,更是讓陸不棄心頭一蕩,耳邊傳來龍不悔那越發興奮的笑:「哇,那浪花好大好美,我好想下水玩一下!」
跟龍不離心有靈犀般地相視一笑,兩人合身走向龍不悔身旁,龍不離說道:「不悔妹妹,這附近可還有不少人,你要化形可會嚇壞人的,不化形的話,這麼高跳下去,恐怕會受傷!」
龍不悔輕輕點頭:「不離姐姐,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了,其實就看看也很好的呀。真是太棒了,我喜歡這裡!」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陸不棄坐在了那最突前的山峰上,目光落在海天一線之處,那邊隱隱有一片片如炊煙般的白雲被吹散,飄起……
在這一刻,陸不棄突然發現,大海,無論是地球,還是這個世界,只要沒有受到太嚴重的污染,原來都是一樣的……蔚藍,廣袤,無邊無際,讓人忍不住羨慕自然的胸懷,博大而能納百川。
人都說,海是千變萬化的,海水無風時,波濤安悠悠。翻滾起狂狼,呼吸繞咽喉。而人之心性不一樣,看到的海在眼中也就不一樣。
龍不悔心性單純,她看到的東西就是最自然的美,毫無瑕疵,沒有緣由的歎服之美。
龍不離心性成熟,她所看到的東西,就是沉澱了許多的美,或是眼前的寧靜,也或是掩飾下的暗湧。
而陸不棄呢,經歷了兩世,有感悟輪迴的通透,看到的卻是那份深沉的博大,還有飄逸的淡然。而顯然,在這種奇特的景致下,陸不棄內心的很多回憶也很自然地浮起。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不棄發現,這海角天之崖還真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地方,越來越多的男女老少來此觀景。也誠如鷗腀館舍的人所說,這個地方是許多情侶喜歡來的。或是熱戀男女,或是銀髮夫妻,在她們的眼中,看到的或許就是幸福,無論是蓬勃的還是沉澱的。
當然,也有其他類型的人,比如個人,或者是結伴的夥伴。跟地球上不一樣的是,這樣美麗的景色,是純自然的,沒有任何人工開發的痕跡,也沒有文明強加上的負擔,每一處崖頭,都有絕好的觀景點,只不過要注意安全,別不小心摔下去就好。
雖然有數十個形態不一的崖頭,可是陸不棄三人所呆著的崖頭卻無疑是海角天之崖最特別的一處,自然會有其他人也想上來在這個位置觀賞一番。
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人,對於陌生的人,在一個很好的環境下,雖然不一定會有多少交流,可都會以一種相對友善的方式相處。比如一個笑容,一個眼神,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友好,共同欣賞這片美好的天地。
這樣的人,此刻就以各自不同的心情,在陸不棄三人身旁不遠的地方或站或立地看著看,感受著自己的心情。有的迎風,也或有半臥飲酒,也有些則是在時不時地打量著輕聲低語的龍不離和龍不悔。
此處崖頭很寬敞,甚至可以容納下百人的一個聚會,陸不棄三人自然不會介意這些人的出現。
可有些人,因為世界觀不一樣,會以一種相對愚昧的方式,做出一些原本並不會愚昧可最終變成愚昧的事情。
「我家主子要在此崖頭對海彈奏,閒雜人等都給我離開!」這個一聽就是狗仗人勢的聲音一響起,無疑破壞了許多人賞景的心情。
陸不棄的思緒也被打亂,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六個身著金色錦衣,身高體型都相仿的男子。他們身上雖然沒有佩戴武器,可是那凌厲的眼神,卻依然帶著幾分肅殺之氣,給人一種不能反抗的感覺。
有些遊客不喜惹是生非的,見此情形,雖有怨言,卻也沒有說什麼,紛紛選擇離開這個崖頭,可是有些人,卻無疑不喜歡這種窩囊的感覺。
比如說龍不離和龍不悔,也比如說那個原本就在獨自的銀衣男子,他那帶著幾分蕭索寂寥的蕭音也因為狗仗人勢的聲音而中斷,而他的聲音卻響起:「觀個海也有狗聒噪,真讓人掃興。」
這話,原本是龍不離想說的,有人說了,她自然是詫異地看了那銀衣男子一眼,同時也開口道:「要是琴藝那麼不堪入耳,自個找個無人的角落彈就是,跑出來擾人清夢做什麼?」
龍不離一出聲,龍不悔自然也要幫腔的:「先生說,何作嗟遲疾,從來有後先,所期皆一到,我到爾應還。先來後到的道理都不懂,彈什麼琴?」
「放肆!」六個金衣男子齊聲厲喝,聲勢浩大,然後最左邊一個男子說道:「我家主子琴藝無雙,只是他身份高貴,所彈琴聲豈是爾等普通人所能竊聽的?速速離去,否則……」
「嗆……」的一陣兵刃嗡鳴聲,彷彿事先演練好一般,六人齊聲兩處兵刃,清一色的三尺長劍。
陸不棄目光微瞇,聽音辨器,這六柄長劍皆非凡品,任何一柄都不弱於陸力行給陸風打造的那柄寒星多少。
如此寶劍,只是隨從武者所用兵刃,這樣的主子恐怕還真當得起「身份高貴」一說。陸不棄心頭微動,站起了身子,緩緩轉身,就聽見那銀衣男子那平靜的聲音響起:「否則如何?」
「讓你從這滾下去!」一個如悶雷的聲音在六個金衣人身後炸起,那六人急忙收劍往兩側一站,齊聲應道:「關統領!」
一個身著暗金色勁裝,身型如鐵塔一般的中年男子,虎步龍形地緩步走了上來,目光在銀衣男子和陸不棄三人身上掃過,濃胡輕顫,那對銅鈴般的怒目微瞇:「年輕人,給你們一個建議,馬上給我滾,還能享受下人生!」
「滾來的人生,只有你們這群狗奴才才會願意享受!」銀衣男子在看到這中年男子時,表情微動,可是語氣卻依然剛勇果敢,很有些有恃無恐之味。
「給我拿下!」姓關的統領很顯然並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喝哈!」齊整的厲喝聲響起,六個金衣男子長劍再亮,伴隨著一陣彷彿連骨鳴都齊整的奇特聲音,六個人,六柄長劍直襲銀衣男子。說是拿下,可看六人這架勢,儼然是要當場擊殺。
陸不棄心頭再動,這六個金衣男子,每一個都達到了骨鳴九重的實力,這在任何一個地方的組織,這樣的人絕對都算得上是精銳的精銳。
每一個骨鳴九重,所擁有的力量幾乎都有超過八千斤,六個骨鳴九重的武者,以暗含合擊的群攻方式圍殺一人,如果不是熱血武者,絕無倖免。
「劍蕩群寇!」銀衣男子卻一點畏懼都沒有,合身迎上了六柄長劍,一團凝實的血氣噴湧,手中長蕭蕩起一片如潑開的水幕一般閃亮的劍芒。
一陣叮叮聲音響起,接著一陣悶哼聲響起,六名金衣男子紛紛捧著右胸口狼狽退下。而就在這時,那關統領卻是腳下一個墊步,身子急衝了出去,手中一柄大關刀帶著一片血芒,以捨我其誰之勢朝銀衣男子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