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陸康和羅慧夫婦歸心似箭,當天晚上,陸不棄和不悔就帶著二人離開了西北戶。
她們離開的時候,也只有西圖和大順幾個人知道。一直到離開西北戶不短的距離,發現妻子羅慧精神不太好,陸康終於忍不住說了句:「不棄,雖然我和你娘很想早點回到洪山,可是你也沒必要這大晚上就開始趕路啊,這剛出村戶,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陸不棄卻是輕捏鼻尖:「爹,娘,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也不會這麼不懂事的。呆會,你們不論看到什麼,可別太驚訝……要有心理準備。」
當陸康夫婦還在咀嚼什麼心理準備時,粉光閃爍,原本還一副乖巧模樣站在旁邊的不悔突然變成了一條長達十數丈的緋雲螭,這個變化無疑讓陸康夫婦二人嚇了一大跳。
「這……」好在陸不棄有事先提醒,要不然陸康可能沒什麼,可沒有修武的羅慧恐怕會嚇出毛病來,饒是如此,也是嚇得夠嗆:「這……什麼情況?」
「娘親勿驚!」陸不棄臉上輕撫游過身型來的不悔那渾圓的腦袋:「這是不悔,她可不是普通人哦,她是玄獸緋雲螭。」
羅慧瞪圓著眼睛,盯著陸不棄那撫摸不悔的手掌,一臉不可思議。一個可人的女孩,從她心目中的准媳婦變成女奴,她咬咬牙接受了,可是這麼一個可人的女孩突然變成如此恐怖的巨無霸,她連吞好些口唾沫也沒能接受。
而陸康終歸是男人,神經大條些,先反應過來:「不棄,她是不悔?」
陸不棄曬然一笑:「當然,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也沒有那麼順利地能到達洪山郡,更不可能這麼快回到你身邊。」
「大叔,大嬸,你們別怕哦,我可是不棄大哥的女奴啊,不可能會傷害你們的!」在這種氣氛下,不悔不得不開口給自己暖暖場。
聽到不悔這螭體也能開口說話,陸康先是一愣,隨即卻也是咧嘴笑了:「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怎麼會擔心你傷害我們,只是我們沒見過世面,一時反應不過來,倒是不悔你可別介意啊。」
「她不會介意的,爹,娘,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帶著你們晚上走了吧?」陸不棄在旁應道:「不悔她變回真身太驚世駭俗了,而我們卻需要她帶我們飛走。」
「飛走?」陸康和羅慧相視一眼,再次狠狠地驚訝了一把。
陸不棄點頭,然後熟練地跳上了不悔的背脊上,並向父母伸出了他的手:「是的,飛走,只消四五天的時間,就能到達洪山郡了。」
陸康夫婦忐忑地上了不悔的背上,然後在尖叫聲中直衝雲霄。任何時空,任何不會飛翔的生物,恐怕都有渴望飛翔的時候,就比如想吃天鵝肉的蛤蟆,肯定非常渴望自己有一雙翅膀。
在那一刻,就連羅慧都驟然睡意全無,全身心地感受著飛行的魅力。即便是倚靠外力飛起來的,可終歸是飛行,就如同第一次乘坐飛機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感慨,當然,不承認的也就算了。
洪山郡,最近不是很太平,人心惶惶,尤其的遠行之人,總是猶豫不決,有些商人和遊人甚至選擇停止出門。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是洪山郡城外,有玄獸出沒。
這段時間,就連陸家鷹衛營的隊長都失蹤了三個,而陸家二少爺、衛戎副統領陸彰也離奇失蹤,更時常有商隊和遊客慘死或失蹤。短短半個月多月的時間,洪山郡人心惶惶。
這個情況,陸不棄並不知曉,可他明白陷害他父母的幕後黑手,在知道他的身份後,必然不會按兵不動。即便她們知道自己有守護玄獸,不敢輕易正面交鋒,可是暗箭陰招絕對不會少。
這也是陸不棄也沒有讓陸康徹底把傷養好來再走的原因,畢竟三不居中,龍不離和卜問寒她們的安危,陸不棄可無時無刻不記在心上。在他們一家人沒有認祖歸宗前,這洪山郡相對而言,依然是這幕後黑手的地盤。
好在龍不離做事老練,而且實力不低,有她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當然,這個想法,是陸不棄心中的樂觀想法。當在位於洪山郡城西邊,最靠近洪山郡的一個鎮子落下身型後,陸不棄給陸康夫婦一人買了一頂斗笠,然後去僱傭馬車,卻沒想不少人聽說要去郡城都頻頻搖頭。
細問之下,卻才明白緣由,不悔當時也很是詫異:「不棄大哥,這該不會是在說我吧?」
陸不棄心中也很是疑惑,卻是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沒聽他們說,早兩天還有商人失蹤,貨物遺棄一地麼?」
不悔皺眉:「那就奇怪了,什麼玄獸會這麼笨,跑到這種地方來作亂,如果引起玄修門派的注意,那不是找死嗎?」
「引起玄修門派的注意?」陸不棄眉頭微皺:「我想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陸康在旁聽得滿頭霧水:「不棄,什麼情況?如果洪山郡有玄獸作亂,你應該想辦法把它除掉啊。」
陸不棄輕捏鼻尖:「爹,事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買一輛馬車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趕車為生的漢子,在死亡的恐懼下不敢出遠門,可是在幾倍的價錢面前,搶著要賣掉自己吃飯的傢伙。
陸不棄挑了輛雙馬拉的車,一行四人揚鞭輕喝,出了鎮子,沿著官道,朝洪山郡城行去。
洪山郡,屬於丘陵地帶,到處都是大小不等的山,即便是官道,也是連綿起伏,不太好行車。
為了盡快趕到洪山郡,陸不棄甚至給兩匹馬分別餵食了一粒谷元丹,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無疑能讓行程縮短一兩個時辰。
「爹,你進車裡休息吧,這山風挺毒的,怕吹壞你的傷口!」馬車顛簸間,陸不棄輕撓被風吹亂的長髮,突然有種想把長髮給卡嚓了的想法,畢竟那樣利落些。
只不過這個世界卻也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一說,沒有人會輕易去理髮剃鬚,真要略作休整,都要祭祖沐浴,十分考究。
陸不棄的思維自然不會受這種風俗太大的影響,可他也覺得,或許要剪髮的話,最起碼該跟爹娘說一下,得到她們允許,也算是名正言順。
「不棄,你爹我沒有這麼弱不禁風吧?」陸康將頭上斗笠放下:「冰玉膏療傷效果非常好,都已經完全結痂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癒合了。你娘跟不悔兩個女人說說話,我呆在裡面也沒意思,出來看看故土的風景……」
陸不棄輕輕額首:「跟你印象中有變化麼?」
「沒有……山還是那些山,樹還是那些樹!」陸康目光落在紛紛向後移動的山景:「可就怕物仍是,人已非!」
物是人非,這是總難以言說的傷悲。陸不棄說道:「爹,沒必要有這麼多壓力,我不是跟你說了麼,爺爺、奶奶和二叔她們都還健在。」
「我想的不是這個!」陸康左眼閃著一抹苦澀:「而是這次回來,注定要與一個兄弟兵戎相見……無論是老大還是老三,這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陸不棄表情冷了下來:「爹,你把他們當兄弟,可是十八年前,他們又可曾把你當兄弟?」
陸康苦笑:「不論我們彼此當不當,可我們終歸是兄弟!」
陸不棄還想警醒陸康,讓他到時候可別婦人之仁,眼角卻是掃到一抹寒光,那是屬於兵刃的反光,當下一勒韁繩。
「灰兒灰兒……」馬鳴蕭蕭,同時人立而起,幾乎將馬車都掀翻,而由於慣性,馬車還向側漂移出米許。
而與此同時,十餘個身著洪山郡灰色私兵服的男子如劫徑強盜一般跳了出來,擋住了馬車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