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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九十五章 宗室 文 / 曉風

    朱恩賞雖滿腹心事的樣子,也是忍不住失笑道:「怎麼你每次見我,都是酒鬼轉世一樣,聽說你平時在營,可是滴酒不沾的。」

    「廢話!」

    張守仁斜眼看他道:「居上位者,難道不以身作則麼。只有遇到朱兄,才能略脫形跡啊。」

    這麼一說,朱恩賞忍不住哈哈大笑,搖頭道:「喝酒的話,叫張兄說出來居然有股心酸的感覺,這也是人間奇事。」

    說是這麼說,不過他也知道張守仁所說的是事實,文武官員,不論上司還是平級,都是彼此勾心鬥角,那個酒是沒味道的,浮山眾人,全部是屬下,更不可能放開形跡了。

    也就是朱恩賞這種閒散宗室,沒有利益衝突,倒能做個朋友。

    張守仁也是珍視這種感覺,叫內衛隔的遠遠的,不要跟的太緊,拉著朱恩賞大呼小叫的,就是進了一間外頭擺著大酒缸子的小酒館。

    他是專門挑門臉一般的,進去的時候,三三兩兩酒客全是短裝打扮,只有少數是長衫棉襖的客人,他和朱恩賞都是氣宇不凡,不過好在這年頭也沒電視,座中人和酒館老闆都識不出來,兩人中更加年輕的一位,就是垛一垛腳,濟南城都得搖幾搖的張守仁。

    「就要豬頭肉,半隻肥板鴨,上等的黃牛肉也切二斤上來,花生米拍黃瓜……算了,拍黃瓜就不要了也罷。」

    張守仁點菜說的口滑,差點兒把後世在小酒館裡必點的涼菜也叫出來,這個年頭,這種時令,殺了這種小酒館的老闆也變不出黃瓜來啊。

    「好勒,客官稍等。」

    菜是現成的,大塊的牛肉煮的雪花也似,肥瘦相間,十分爽滑可口,配上大酒缸裡的地瓜燒,味道十足,勁力也是十足。

    三杯酒下肚,張守仁才滿足的歎一口氣,對著朱恩賞笑道:「朱兄,看你的模樣,似是強顏歡笑,怎麼,有什麼心事嗎?」

    「這個,倒是確實有的。」

    「說來聽聽。」

    「我先不說,倒要請教,你教流民們離開,勸他們不要再扛活賣力,我要請教,將來你離開濟南,粥廠削減,他們將何以為生計?」

    「適才朱兄在麼?」

    「是的,唉……」

    朱恩賞的心事,自是因為剛剛的事了。適才河南人罵,山東人亦是罵,總之,提起明朝宗室,無外就是一聲「一群豬」,眾百姓仇恨的模樣,真是恨不得立刻有人將宗室一掃而空才能高興。

    在平時,自然很難有這種公開的輿論叫朱恩賞聽到,也就是在張守仁面前,眾百姓才能這樣沒有顧忌的坦露心聲。

    這是平時官府高壓政治解開之後的強力反彈,不幸的事,朱恩賞向來覺得自己從未違法犯禁,身處德王府中,有些事情反而看的不明白,今日聽到百姓議論時才赫然驚覺,原來自己和德王府中的宗親,在百姓心裡是這種形象,如此不堪,自是叫他深受傷害。

    「阿九適才也在,聽了十分不舒服,有幾次想鬧事,我叫家下人送她回去了。」

    「咳,她那脾氣……」

    聽朱恩賞發了半天牢騷,張守仁才放開酒杯,正色道:「大明宗室處置之法,原本就是錯的。國初時親藩不過幾十人,便是五萬石俸祿朝廷也給的起,百姓也沒有受騷擾。但親王之子俱為郡王,郡王之子俱為將軍,俱不得事生產,亦不能為官為將,於國百無一用,限制亦嚴,除了汲汲於財富,擾民害民之外,尚有何用?無功於國,有過於鄉,名聲輿論能好麼?」

    「是這個理……」

    朱恩賞鬱鬱不歡,頭也低的要落到桌子上去了。這個人還不到三十,雖然是錦衣玉食的宗室,也一直沒有瞭解過世間民情,但只要替他打開一扇窗子,他還是願意開眼看世界的。

    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團糟,朱家的形象在士大夫和讀書人那邊還算有些市場,君臣父子這一套不是容易擺脫的,但在普通民眾眼裡,怕是已經臭不可聞,一錢不值了。

    「我們該怎麼辦呢?」

    在和張守仁舉杯喝了幾輪過後,朱恩賞沉聲發問。

    「丟掉的臉當然只能是在原地撿起來,什麼地方失分,什麼地方補回來。」張守仁看向朱恩賞,沉聲道:「改良宗室之法,有大功於國的,當有爵,無功於國的,皇子亦不得王封,三代以下,便需自食其力,為官為吏為商為農,俱聽自便。犯法的,與民同罪。這樣,庶已能改變宗室在民間的形象……就算這樣,怕也是要預先贖其罪才行……恩賞兄,我是知道的,各地的宗室,作奸犯科魚肉百姓的實在是太多了!」

    「有理,有理!」

    朱恩賞將酒碗重重一頓,笑道:「打今兒起,我便不再領祿米,我要上書朝廷,允許宗室讀書上進!凡事,還是要靠自己,靠別人扶,只是個不成!」

    宗室能讀書應試已經是屢次有風聲傳出,對朱恩賞的話,張守仁自然也是十分贊同。

    不過這等事在他來說終究是隔了幾層,所以鼓勵幾句後,便是起身告辭。

    「張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告辭之時,朱恩賞仍然不依不饒,追問著張守仁的打算。這個宗室子弟算是有良心的,還是真的在關心這些無家可歸的河南流民。

    「好吧,我來告訴你。」張守仁神色輕鬆,對著朱恩賞笑道:「辦法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

    「嗯?」

    「凡事要靠自己啊,自己立的起來才行,不能一直靠別人扶的……再說我也不能扶他們一輩子不是。」

    「那怎麼靠自己呢?」

    「這個,暫且是機密,容我過一陣子再奉告罷。」

    「也好,有空的話,請大駕枉顧寒舍……老實說,和你吃這種小館子我真是受不了了啊……阿九的廚藝很好的。」

    「哈哈,真的麼?那好,有功夫再去領教吧。」

    兩人就在巷子口揖讓而別,分別騎乘離去,看著朱恩賞離去的背景,張守仁眼中也滿是讚賞之色……這個青年宗室,很值得結交的。

    ……

    ……

    錢長史是王府左長史,也就是王府長史司的最高主官,兩榜進士,到王府任職在很多官員看來是最壞的分配結果了,正五品的文職,底下有右長史、典簿、審理正、審理副、典膳正、副、奉祠正、副、典樂、正、副、紀善、典儀、工正、伴讀、教授、引禮官、倉大使、庫大使及副使等等,品職在九品以上的正經流內官就有小三十人,除了這些正經官吏外,還有王府大量的執事和長隨伴當,只要是王府內宅以外的人員,統歸於他管理。但無論如何,這正五品就是到頂了,想再往上,那幾乎是沒有可能。

    但錢長史干的有聲有色,十分投入。

    祭祀先祖,對朝廷的賀表奏折,對本省官員的交結往還,帳務財政管理,也都是長史的責任。

    當然,王府內宅的太監們也有相當的權勢,會干涉和左右錢長史的決斷,但王府內監在權勢上和京城太監是沒得比了,特別是王府不能明著干預地方之事,撈錢的事太監是不能公然出面的,所以錢長史投入的秘密就在於此……長史和地方官不同,地方官還有人彈劾貪污,王府長史,他除了貪污之外還有別的正事可幹嗎?

    任職十年,錢長史在山東編織了一張強大的關係網,積累了幾十萬的傢俬,這個身家說出來嚇死人,但錢長史還是覺著自己委屈了……德王府中,最少二三百萬的現銀,王府幾十萬畝,古董字畫家俱就甭提了,這些財富,其中頗有不少是他的功勞呢……

    今日和孔府並顏府的人會面,還有兗州、濟寧、濟南等大商行的東主們會面,這其中孔府的人,還兼有另外的大人物帶來的致意和問候……總之,悄沒聲的,一個針對浮山營和張守仁的聯盟就算是建立起來了呢。

    大家對張守仁這樣的人,是都有天生的敵意。廉潔奉公,執法不阿,公平公正……這樣的人,就好像黑暗中的燈火,璀璨耀眼,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吹熄他……這樣的濁世,憑什麼你敢一清如水!

    而更要緊的,就是張守仁在濟南建立的商會,還有他鼎鼎大名的私鹽生意……濟南和一半的青州鹽,還有東昌府,兗州等地,吃的都是淮鹽,控制權是在最頂級的權勢者們手中,膠東鹽幾次想進來,都是被強力反彈給壓回去了,隨著這一次張守仁勢力深入進來,以利豐行為主的商會一建立,所有的敵對商行都是嗅出了其中蘊藏的危機……以後膠東鹽再進來,誰能攔它?

    只能在惡虎憑欄而嘯的時候,就趁早把它給趕回去,濟南和兗州這一塊地盤,是德王和孔府,還有強有力又合作的軍頭們才夠資格立足!

    轎子突然一震,錢長史在轎中很不滿意的哼了一聲。

    隨侍在轎窗旁的長隨忙掀開轎簾,稟道:「老爺,前頭是浮山營張大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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