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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贈書 文 / 曉風

    「哈哈,笑死人了……」

    「嗯,一群不知世務的老爺喲。」

    「這些老爺說的話文縐縐的俺是不大懂,不過今天的這事,這黃老爺肯定是被人騙了,坑的不輕啊。」

    黃道周正在得意,其下弟子們也是正在奉承,不提防先是一個粗豪大氣的聲音接口,哈哈大笑聲中,其餘的人聲調各異,都是操著魯人口音,說話也是直率爽直,把黃道周等人剛剛的行為,貶的一錢不值。

    「你們是何人,竟敢如此胡言亂語!」

    黃道週一回頭,先是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長的身軀長大,面相還算英俊,但不是後生氣質,卻是有十足的上位威嚴。

    腮下還沒有留長鬚,只有一溜短鬚,根根如似鋼針,手長腳長,身上似乎是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一般,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孔武有力,十分厲害的一個習武的高手。

    看衣著打扮,青布箭衣,卻沒有佩弓箭,只在腰間有一柄腰刀,馬身上還掛著一支長火銃,另一邊則是火藥包和一個個小瓶子,還有裝彈丸的彈囊。

    這副打扮,要是在數十年前,沿途巡檢一見到就會擒拿下來,火銃是國之利器,民間仿製一些鳥槍打鳥,也是守在本鄉本土,不敢拿著外出,這青年漢子,卻是堂而皇之的帶在馬上,絲毫沒有顧忌的樣子。

    不過最叫黃道周等人矚目的,還是那股子自信從容的味道。

    「一個行商,最多是行商商會的頭目,怎麼舉止之間,有如此的尊嚴味道?」

    黃道周也是覺得十分希奇,只是以他的身份,絕不會和一群商人搭話,剛剛就算是張守仁出聲大笑,別人嘲諷,黃道周也是忍著沒有出聲。

    和一群商人辯論,就算吵贏了,傳揚開來,也會是他清白名聲的恥辱。

    這種信念,是他束髮讀書就有了,商人奸狡無信義,四民之中,唯商最惡。而且商人所行最無用處,囤積居奇,從中牟利……在這種固定思維下,他當然是對商人有無限的鄙夷,絕不會與一個商人有什麼交接。

    「我們是何人不要緊。」黃道周自恃身份,不肯出聲,張守仁當然也不會自落身份,和一群白衣秀才辯論吵嘴。在他示意之下,林文遠接口,答道:「我們只是覺著,列位都是好心,黃老爺還是大官,被小人欺蒙,太不值當。」

    這說法是比剛剛的那種嘲笑譏諷中聽的多,黃道周微微頷首,對自己的弟子道:「問問他們,這其中有什麼鬼花樣?」

    他的神色也是變的冷峻,此人讀書大成,於世道人心其實一無所知,此時知道自己可能被人欺蒙,大損形象,也是變的無比憤恨起來。

    按原本的軌跡,他出手管了此事,然後對方回報了結,就此上路,心胸中自是快意無比,此時卻是被張守仁等人趕了上來,當面先嘲笑一通,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再一想自己可能被一群商人都瞧不起,黃道周的心火,自是怎麼也按不住了。

    也不等那弟子發問,林文遠便又道:「這縣丞在方下鎮,所為之事就是徵調鐵課,現下各處缺鐵,鐵課收鐵不收銀,而且一日數變,這其中能是下頭一夥衙役所為?要是真如此,怕是板子早就打下來,直接仗斃的可能都不小。黃老爺的帖子過去,這鎮上的狗官們害怕出事,所以直接應承下來,把人也放了。但現在過了正午,他們最多等兩個時辰,算算黃老爺走遠了,就又會大舉出動,再次抓人。這一次抓人,恐怕這些狗腿子心裡有氣,動手還要更狠幾分哩。」

    林文遠的話,在情入理,連黃道周在內,眾人都是被他說的面面相覷,半響答不出話來。

    「這話只是揣測,如何能證明?」

    半天過後,才有一個黃門弟子惴惴不安的發問。

    「這很簡單,」張守仁笑道:「留下來,靜觀其變。」

    「我等有要事在身……」

    「黃先生不過就是遭貶斥,不過受貶官員,不宜在京留居,應急速出城,不過出城之後,或快或慢,不打緊的。」

    這話說的十分內行,黃道周深深看了張守仁一眼,終於點頭道:「我也動了好奇之心,想看看地方上如何行事,吏治敗壞,我也是知道的,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會回返萊蕪,著縣令窮治此輩。」

    「呵呵,老先生,離此不遠我看到有座茶亭,我們不妨下來,閒談喝茶,以待其變,如何?」

    「想不到一個商人,居然也有如此雅興。」黃道周神色間仍是十分傲然,不過終於也是首肯,點了點頭,便是當先而行,相隔不到二里地方,也是有一座很像樣子的茶亭,裡頭幾個大桶,煮著茶水,茶博士見有客來,便是上來慇勤招呼,把茶水和點心小食全端了上來。

    「適才聽諸位批評一本書,聽說裡頭有經濟之道,在下是經商的人,很想知道書名,還有作者姓名,得閒買上一套,也來研習一下。」

    坐定閒聊了幾句,張守仁便是笑呵呵的套黃道周幾人的話。

    「噗嗤!」

    黃道周忍不住將一口茶噴了出來,其餘的黃門弟子,也是都笑的打跌。

    「你這個人,真是好玩。」

    一個青年士子忍不住,對張守仁道:「這個經濟,不是你想的經營發財的那個經濟,是經世濟用的經濟……瞎,說白話吧,就是治國秉政的學識。」

    張守仁出了這個烏龍,好在他臉皮極厚,常年在海邊,膚色也談不上白,是有點紅黑的膚色,所以就算是臉紅了,人家也瞧不出。

    當下就有點訕訕的,不過還是接著道:「就是這樣,也有財制,賦稅制度,運轉學問什麼的,在下還是想讀一讀。」

    「唔,不錯。」黃道周斂了臉上笑容,點頭道:「想不到你一個商人子弟,居然也知道讀書上講,好奇心倒是蠻強。既然如此……」

    他只沉吟了一小會兒,就是叫人把一套幾十本的書籍搬抬了過來,笑道:「這是松江陳臥子與諸位大賢,加起來怕有二三百人,陳臥子主編出力,費時多年所編成的皇明經世文編,雖然路子走偏了,不是讀書人的正道,不過你們商人瞧一瞧,倒比你們看什麼話本故事,傳奇志怪小說要強的多了。既然你有心向學,我送你這一套就是了。」

    張守仁這才知道,這一套書有這麼多本,而且是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能編寫出來。

    想來也不奇怪,這個年頭,信息傳播慢,採集慢,寫話本小說是一回事,正經的學問書籍,特別是關係到軍事政治財制賦稅農田水利等諸多時務經濟的書籍,那下的功夫,當然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這本一本書,花費如此精力,動員這麼多人,所費的資金肯定也不少,能在這年頭以個人之力,編寫如此複雜的專著,這個陳臥子,確實非同凡響。

    聽了他的話,黃道周笑而不語,倒是他的弟子們七嘴八舌的道:「幾社六子之一,幼而聰慧,精習古文詞,論詩才,大明殿軍,論詞賦,當推第一。」

    「臥子兄應該最擅長農政,聽說現在在家中閒居,正在把故徐大學士的《農政全書》重新梳爬整理一遍,這般的大功夫大智慧大定力,常人不能及。」

    「松江府人傑地靈,臥子兄曾經是秀才試第一,拔貢出身,後來會試名次不前,是溫體仁作祟,不然的話,一甲也不在話下。」

    「人生在世,能被稱為『驚才艷艷』者幾希,臥子兄當得起這四個字。」

    一群弟子七嘴八舌的誇讚,黃道周也只是搖頭不語,一臉寬容的笑。

    當時的青年士子,誰不以加入「復社」和「幾社」等江南學社為榮?現在陳子龍就是復社的骨幹,復社又是東林黨的後勁,黃道周雖然對陳子龍花功夫在經世文編和農政全書上並不贊同,但不代表他不欣賞這個東林小輩。

    除了正經的理學學問外,陳子龍的經史典籍功夫,也是下在實處,十分扎實。

    當官的官聲也好,幹練聰慧,在家閒居,就是不願奉迎,不喜阿諛,這樣的後輩,眾人這麼誇讚,黃道周也是覺得當的起。

    剛剛聽到這姓陳的還在整理徐光啟的《農政全書》時,張守仁眼睛中瞳仁一亮,此時更是將腿一拍,若有所思的道:「這般大才,可惜我是商人,交結不起,可惜了的,可惜了的。」

    明末文人互相鄙夷,彼此結黨互鬥才是常態,就算山東鄉下地方的窮酸秀才,彼此都是烏眼雞一樣,提起天下文人,除了少數幾個文宗,能被他們真心推崇的也是不多。

    眼前這伙秀才,能是黃道周這種大儒的弟子,想來實力也不差,不過竭力推崇這個陳臥子,看來此人確實是一個非常傑出優秀的人才。

    當然,如果是什麼儒學大家,什麼理學宗師,這個張守仁是不會有興趣的。他所在意的,就是對方的「經濟之道」十分精通,就是說,是一個用力在時務實事上的人才。

    這樣的人才,在明末這種講理學和不尚實際的大環境下,猶如徐光啟和孫元化師徒一般的閃亮,而這個人整理徐光啟的遺書,說明此人可能和徐光啟也有瓜葛,明末時,在自然科學上有所成就,並且不故步自封,願意開眼看世界的,捨徐光啟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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