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客氣了。」待得香菊離去後,魏靜萱又道:「臣妾聽貴人姐姐看戲的時候,常有提及那些戲子的唱腔,姐姐很懂這些嗎?」
「說不上懂,不過看得多了,總是會知道一些。」寧貴人話音剛落,魏靜萱便道:「那能否麻煩貴人姐姐說一些給臣妾聽聽,臣妾可是一點門道都看不出來,只覺得他們演得都好。」
魏靜萱的恭敬與客氣令寧貴人很是受用,笑道:「這個戲班演得是不錯,但要說都好,還不至於;你瞧瞧,譬如扮演仙猴的那個人,動作若是再敏捷一些,那就真的像了,還有那個仙童……」
一直等到戲落幕,寧貴人都不停地與魏靜萱說著話,後者其實對這些並無興趣,但始終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最後更是一臉崇拜地道:「原來姐姐懂得這麼多,真是令臣妾佩服。」
這一番交談,令寧貴人對魏靜萱印象大好,笑言道:「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對了,孩子還沒到出生的日子嗎?」
「太醫說應該就是最近了,但是具體哪一日可說不好。」面對魏靜萱的話,寧貴人點一點頭,旋即神秘兮兮地道:「要我說,最近的日子裡,最好的莫過於今日了,若是今日出生,那可真是喜上加喜了,且與太后是同一日生辰呢。」
魏靜萱笑道:「臣妾也想,只是這種事情由不得咱們說了算,一切都得看這孩子的機緣。不過說實在的,他能在臣妾腹中平平安安待到現在,臣妾已經很滿足了,之前那個孩子,才那麼點大就沒了,連形狀都還沒有呢。」說到此處,她忍不住抹起淚來,寧貴人安慰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你已經算很好了,看看我與張貴人他們,侍駕這麼久,也不見有一男半女呢。」
魏靜萱仔細打量了寧貴人一眼道:「觀姐姐之貌,乃是大福之相,臣妾相信您一定會有子嗣,且不止一個。」
雖知道魏靜萱是安慰自己的話,但寧貴人聽著還是很舒心,捻了一顆蜜餞含在口中,道:「什麼福相,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會至今還是一個貴人了,你啊,就莫要哄我開心了。」
「臣妾可沒有胡言,以前在家中時,確曾跟著一個看相先生學過一些,從面相上看,姐姐您絕不該止於貴人之位,只是……」
見她說得似模似樣,寧貴人不由得有些心動,催促道:「只是什麼,你快說?」
魏靜萱湊到她耳邊道:「只是有小人擋了姐姐的路,才使得姐姐多年來未有寸進。姐姐想想,這些年來,何人曾與你過不去?」
聽得這話,寧貴人目光頓時落在坐在她們前面的黃氏身上,涼聲道:「當年我與儀妃皆是潛邸之中的格格,皇上登基之後,我們被封為貴人,後來儀妃靠上了皇貴妃,一路從貴人坐到今日的四妃之位,而我則一直是個貴人。」
「如此說來,壓著姐姐的,很可能就是人儀妃娘娘。」這一切,魏靜萱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剛才也是故意提及此事,借此挑起寧貴人壓在心底的怨憤,以便將她拉到自己這邊來。如今的她,勢單力薄,必須得多拉攏一些人才行,寧貴人雖然位份不高,也沒有什麼寵愛,但勝在好控制。
至於寧貴人雖然伴駕的日子比魏靜萱久,論及心思,卻是拍馬也不及,從剛才起,便被魏靜萱牽著鼻子走。
寧貴人並不知自己已經上當中計,她朝黃氏的方向冷哼一聲,眸中充滿了不甘,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黃氏已為四妃,且還是四妃之首,她不過是區區一個貴人,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魏靜萱看出她的心思,低聲道:「姐姐不必太擔心,雖有小人擋道,但姐姐的福澤早晚會來,至於那個小人……得意不了太久的。」
寧貴人面上泛起一抹喜色,惻目道:「當真嗎?」
魏靜萱一臉懇切地道:「自然是真的,臣妾怎麼會騙您呢,一定會有那麼一日的。」
寧貴人眼眸微瞇,徐徐道:「希望這一日早些再早一些,真是等得太久了。」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她並沒有留意到魏靜萱唇角那抹隱晦的笑容。
在祝壽的戲過後,又有戲班雜耍助興,甚是熱鬧,如此等到黃昏時分,眾人移步乾清宮,那裡已經備好了晚膳,因是凌若大壽,所以一應御膳的名字之中皆帶著一個壽字。
這一日的熱鬧,比之除夕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煙花在席宴過半之時,升空而起,在夜空中劃出絢爛唯美的痕跡,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紫禁城煙花剛一燃放,京城各處亦有煙花升起,一時之間,整個夜空都佈滿了煙花,在這種映襯下,連明月也黯然失色,在煙花燃放到尾聲之時,夜空出現一個大大的壽字,熠熠生輝,久久方才散去,而這一切,自然都是出自瑕月的安排,不論是弘歷還是凌若,都對此甚是滿意。
然,就在壽字出現的時候,魏靜萱面上出現痛苦之意,之後更發出低低的呻吟聲,因為剛才相談甚歡,所以席宴上,寧貴人亦拉了魏靜萱坐在一起,聽到她的呻吟,關切地道:「妹妹你怎麼了?」
魏靜萱吃力地道:「臣妾的腹部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
寧貴人沒想到魏靜萱真的在今日有了動靜,連忙道:「你忍著一些,我這就去稟告皇上,香菊,好生扶著你家主子。」在交待了香菊後,她快步來到弘歷桌前,急急行了一禮道:「皇上,魏常在腹部疼痛,恐怕是快生了。」
弘歷愕然道:「現在嗎?」
寧貴人連連點頭道:「是,您快去看看吧。」她話音剛落,弘歷已是往魏靜萱的方向走去,到了那邊,果見魏靜萱閉目倚在香菊身上,臉色煞白,額頭上佈滿了汗水。
弘歷關切地道:「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