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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八百七十九章 舊事重提 文 / 解語

    阿羅的話令瑕月心中一動,道:「你此去,可有見到你母親的墓地?」

    「見到了,墓地四周種著母親最喜歡的鳶尾,再過一陣子就該開花了,想必是夏貴人囑人種上去的。」阿羅輕歎了口氣道:「雖然不曾與母親重逢,但能在她墳前祭拜,總算是了了心願,往後,奴婢能安安心心侍候主子了。」

    瑕月沒有說什麼,抬步走入殿中,永璜安靜地躺在梓棺之中,白色的靈幡在空中飄蕩,宮人跪在地上哭泣著,不知是真是假,但聽起來,著實令人心裡難過。

    瑕月走到梓棺前,輕撫著永璜冰冷的臉龐,「本宮還記得,永璜剛來本宮身邊的時候,對本宮充滿了懷疑,那時的他與本宮都想不到,十年之後,我們會比親生母子更親,可惜,他命薄,年紀那麼輕就走了。」說到這裡,她澀澀笑道:「阿羅,本宮是不是很沒用,一次次的說要保護人,卻一次次的看著人死去,永璉是這樣,長樂是這樣,永璜又是這樣。」

    「不關主子的事,是愉妃太狡猾陰狠,她從皇上登基那一刻,就在籌謀太后之位,而她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商人之女,任誰都想不到,她會有那麼大的野心,更加想不到,她會為了一己之私,害那麼多條人命,甚至連自己至親都利用。幸好,主子終於揭穿了她的陰謀,雖未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但終於是死了,再也害不了人了。」

    「或許吧。」在說這話的時候,魏靜萱的影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令她難以真正安心。

    瑕月一遍又一遍地撫著永璜的臉頰,許久,戀戀不捨地收回手,輕聲道:「永璜走了,本宮身邊的人又少了一個,再過十年,二十年,不知本宮身邊還有誰在。」

    阿羅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別人不知道,但奴婢一定在主子身邊。」

    瑕月微一搖頭,道:「本宮也希望你一直伴在本宮身邊,但與之相比,本宮更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

    阿羅神色黯然地道:「主子,傅恆的事你剛才已經說過了,奴婢不想再提這些。」

    「阿羅,一直以來,阻礙你與傅恆在一起的,是先皇后以及本宮,如今先皇后已經死了,換而言語,只剩下本宮這一道,因為你是本宮的婢女,百官才會反對,哪怕這一次,你真嫁了傅恆,也只能為妾而非妻,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

    「主子……」不等阿羅說下去,瑕月已是抬手道:「你先聽本宮把話說完。」緩了口氣,續道:「若是以前,確實沒有辦法,但現在不同,你是夏貴人的姐姐,她若生下龍子,很可能會被封為嬪位,到時候,你就是當朝主位娘娘的姐姐,這個身份,足以擺脫本宮的影響,也足以讓你成為傅恆的嫡妻。」

    阿羅有些無措地道:「奴婢……從來沒想過這些,再說,奴婢也沒想過要將與夏貴人的關係公諸於眾,萬一因此連累了夏貴人,可如何是好?」

    「傻丫頭,你又不曾害人,怎麼會連累夏晴呢。」見阿羅不說話,她語重心長地道:「世間最難得的就是一心人,多少人求而不得,你卻要一再放棄嗎?」

    對於瑕月的話,要說一點心動都沒有是假的,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忘記過傅恆,更有無數個夜裡,從睡夢中醒驚,枕邊全是淚水。

    良久,她低聲道:「若是夏貴人不同意認奴婢呢?」

    聽到她這句話,瑕月露出一抹笑容,拍著阿羅的手道:「若她真的不同意,咱們再另想它法;不過,這會兒,本宮可是當你答應了。」說罷,她回頭看著沉睡不醒的永璜,低聲道:「相信……永璜也很希望你們可以終成眷屬。」

    且說弘歷,在回到養心殿後,當即批閱這兩日積累下來的奏折,一直等到掌燈時分方才停下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四喜趁機上前道:「皇上,是否傳膳?」

    弘歷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搖頭道:「不用了,朕沒胃口。」

    四喜為難地道:「可是皇上午膳也沒怎麼用,若是再這樣,非得餓壞了不可,還是多少用一些吧。」說話之時,小五走了進來,在四喜耳邊輕語。

    弘歷皺眉道:「有什麼事?」

    四喜連忙道:「回皇上的話,並沒什麼事,小五是來告之奴才,暖閣中的娘子醒了。」

    經他這麼一提,弘歷方才記起魏靜萱來,道:「太醫怎麼說,要不要緊?」

    小五趕緊道:「回皇上的,娘子傷的不是要害,所以除了失血之外,並無大礙,不過因為受驚過度,龍胎有些悸動,周太醫說得好好休養,不可再受刺激。」

    弘歷默然片刻,起身走了出去,四喜二人連忙跟在後面,弘歷一路來到暖閣,進去之時,魏靜萱正倚在床頭就著香菊的手在喝藥,看到他進來,連忙就要起身,然剛一動,肩頭就傳來劇痛。

    看到她這個樣子,弘歷道:「你躺著吧,不必拘禮。」

    魏靜萱感激地道:「多謝皇上。」

    弘歷瞥了一眼還剩下小半的藥碗,道:「如何,感覺好些了嗎?」

    魏靜萱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多謝皇上關心,奴婢已經沒事了。」說罷,她又急急道:「對了,愉妃怎麼樣了,她真的死了嗎?」

    弘歷不願過多提這個留給他太多不好回憶的女子,冷冷說了兩個字,「死了。」

    魏靜萱有些後怕地道:「她……她怎麼會變得那麼可怕,皇上,到底出了什麼事?」

    「都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問。」沉默片刻,弘歷道:「這一次,多謝你了。」

    魏靜萱連忙道:「皇

    上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這是奴婢該做的,就算此刻再來一次,奴婢也依然會如此。」頓一頓,續道:「沒有人可以傷害您與皇貴妃。」

    弘歷神色有些複雜地道:「當日你犯事,皇貴妃曾主張嚴懲,你不怨皇貴妃嗎?」

    魏靜萱黯然道:「當日之事,確實是臣奴婢之錯,又怎敢怨他人;再者,皇貴妃在得知奴婢懷有龍胎之後,主動向皇上諫言,說等奴婢生下龍胎之後,再入冷宮,皇貴妃對奴婢實在是仁至義盡。」

    弘歷默然望著他,許久,忽地道:「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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