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瞥了他一眼,涼聲道:「又忘了本宮與你說過的話了嗎?」
小全子一怔,旋即意識到自己剛才話中的問題,連忙改口道:「奴才知錯,是魏常在才對。」
愉妃輕嗯了一聲道:「雖然常在不是什麼正經的主子,但好歹是皇上親封的,該有的禮儀與規矩還是要守的,本宮可不想有人在背後說本宮不懂得教身邊的人。」待得小全子迭聲答應之後,她又道:「體元殿一事,確實是本宮的大好時機,但皇上一直沒有提及,本宮若是冒然開口,只怕會惹皇上不喜,實在令本宮有些為難。」
小全子想想也是,思索片刻,道:「主子,要不然您去養心殿探探皇上的口風,看皇上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愉妃心中也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但她始終想不出提出此事的由頭,若是說得太明顯,只怕會引起弘歷的懷疑。
一直沒怎麼說過話的冬梅道:「主子,奴婢記得皇貴妃曾賞過秀女們一人一朵珠釵,咱們不妨也傚法之,然後再藉著此事試皇上的態度。」
小全子擰眉道:「這主意倒是不錯,但七十六名……不對,現在是七十五名秀女,咱們到哪裡去尋這麼多的珠寶首飾;皇貴妃那會兒也是提前知會內務府,這才能夠趕在中秋節前定製出來的,如今離選秀還剩下兩日,哪裡來得及,總不能拿主子自己的首飾去賞她們吧。」
冬梅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法子來,無奈地道:「那……那該怎麼辦啊?」
在他們說話之時,愉妃心中已是有了主意,道:「小全子,你去將庫房裡的燕窩全部取出來,拿到御膳房燉,然後給秀女們送去,就說是本宮賞的。」
小全子一驚,道:「主子,所有的都送去嗎?這樣一來,您可就沒的用了,而且內務府前兒個剛送來過,短時間內咱們也不便再去取,要不然留一些出來。」
「燕窩存余,本宮心中大致有數,若是留下一些,怕是不夠。總之你依本宮的話,全部送去,不過是斷個幾天罷了,沒什麼了不得的,如今最要緊的,是本宮能陪皇上去體元殿。」待小全子答應後,她又轉而對冬梅道:「到時候,你設法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尤其是養心殿那邊,這樣本宮才有由頭探皇上的口風。」說罷,她又不放心地道:「記著,做小心一些,莫要被人瞧出來。」
冬梅神色凝重地道:「奴婢省得了。」
在將這一切吩咐下去後,愉妃便不再言語,待得日落黃昏之時,小全子回來道:「主子,已經依您的吩咐皆賞了鍾粹宮的秀女,她們很是感念主子恩德,有好幾位秀女還想親自來感謝主子呢。」
愉妃把玩著腕上的翡翠鐲子涼聲道:「是感謝本宮,還是希望本宮幫著她們留選宮中啊?」
小全子討好地道:「真是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主子。」
愉妃嗤笑道:「若是連這點小心思都看不出來,本宮哪有資格位列四妃。」
「她們在主子面前耍心計,無疑是班門弄斧。」小全子奉迎了一句,道:「主子,奴才剛才過來的時候,聽到好些人在說這個事,想來冬梅已經把事情傳揚出去了,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去養心殿?」
愉妃柳眉微揚,道:「不急,本宮記得以前金氏曾送來許多花膠,本宮只吃了一兩次便全放在庫房裡了,待會兒你去點點夠不夠,若是差一些的話就去內務府領些來,明兒個燉好送去給秀女們。」
小全子吃驚地道:「主子,咱們不是已經賞了燕窩嗎?怎麼還要再賞?」
「無所謂了,不過是一些小東西罷了,只要本宮能夠得皇上的寵信,就算再多十倍百倍也無所謂。」身在妃位多年,她真的很想再進一步。
「那您是打算明兒個再去見皇上?」面對小全子的詢問,愉妃頷首道:「雖然本宮很想早些定下來,但有些事情急不得,還是走穩一些得好。」
見愉妃主意已定,小全子只得遵從,翌日將那些上等的花膠燉好之後送去鍾粹宮,在冬梅等人的煽風點火下,這件事在宮中傳得人盡皆知,連弘歷也聽說了,不過他此刻並沒心思理會愉妃賞給秀女們的小恩小惠,臉色難看地盯著四喜道:「她果真這麼說?」
四喜硬著頭皮道:「是,皇貴妃說她身子不支,明日無法陪皇上去體元殿遴選秀女。」
弘歷惱怒地在殿內走了幾個來回,自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她放肆!」
自從與瑕月起了爭執後,這段時間他過得並不痛快,不時會想起與瑕月爭執的情形,明明是瑕月的錯,為何他的心總是隱隱作痛,始終都放不下;甚至有時候會想,自己當初那幾句話會否說得太重了一些。
妾……想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做妾,也是每一個身為妾室女子的隱痛,而他,偏偏就將瑕月隱藏在深處的痛給挑了起來,若是這樣想著,就怪不得她與自己起那麼大的爭執。
事實上,他在封了夏晴之後就後悔了,他對夏晴並無感情,這個女子也不是他想要的,純粹只是賭氣罷了。只是旨意已定,不可再改,只能將錯就錯。
他想去見瑕月,又拉不下這個臉,就藉著明日秀女遴選之事,讓四喜去一趟延禧宮,著瑕月明日與他一起去體元殿,豈料得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在弘歷恨恨地擲了一個黃水晶鎮紙後,四喜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要不然奴才再去一趟延禧宮?」
弘歷拂袖厲聲道:「不必了,她既不願,也無謂勉強,由著她去吧。」他已經做到這個地步,瑕月卻還這個樣子,實在是過份。
瑕月不願見他是嗎?好,那往後,他
們誰都不要再見了!
在四喜收拾摔碎的水晶之時,小五進來道:「啟稟皇上,愉妃娘娘在外求見。」
弘歷不耐煩地道:「朕現在誰都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