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瑕月久久不開口,弘歷寒聲道:「如何,無話可說了?」
瑕月搖頭道:「不錯,臣妾是瞞著夏晴,但臣妾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夏晴好,不想她在一條錯路上愈陷愈深,到最後難以自拔!」
弘歷臉色鐵青地點頭道:「朕活了三十餘年,卻是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喜歡朕是不好之事,是一條錯路。」
他的話令瑕月為之一驚,愕然道:「她……她說喜歡皇上?」
弘歷沒有理會她的話,逕直道:「看樣子,在皇貴妃的眼裡,整個後宮都是一個錯誤,宮中那麼多人都在走一條錯路,是不是?!」
瑕月慌聲道:「不是,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夏晴她……」
「夠了!」弘歷憤然打斷她的話,搖頭道:「朕不想再聽你說,一個字都不想!」
知春見狀,急切地道:「皇上,您誤會了,夏晴她根本不是喜歡皇上,她說那些話,不過是……」
「閉嘴!」弘歷低吼一聲,走到瑕月面前,一字一句道:「那拉瑕月,既然你將之視做不好,視做錯路,也就是說,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朕是不是?從來沒有?」
面對他質疑的目光,瑕月感覺到一陣陣心痛,弘歷可以懷疑她任何事,唯獨不可以懷疑她的感情,若無情,她怎麼會心甘情願陪在他身邊將近二十年;若無愛,她怎麼會捨身相救?
她強忍著胸口陣陣痛楚,咬牙道:「臣妾對皇上是什麼樣的心思,皇上難道一點都不明白嗎?」
弘歷緩緩道:「朕一直都以為自己很明白,但原來不是,就像朕從來不明白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樣,或許……」他咬一咬牙,寒聲道:「是真,又或者是虛情假意。」
人心,真是一個很古怪的東西,有時候看到的明明是真實,卻以為是假的;有時候看到的是虛假,卻又以為是真的;真真假假,猶如水中望月,鏡中看花。
聽到弘歷那句話,瑕月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住,阿羅連忙上前扶住,「主子您小心。」
待得暈眩的感覺退去後,瑕月痛聲道:「原來將近二十年的陪伴,在皇上眼裡,都只是虛情假意;那麼何人是真,夏晴嗎?為什麼,為什麼您相信的永遠是別人?以前是皇后,現在是夏晴,臣妾在您心中,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弘歷眸光一冷,道:「無緣無故,你提皇后做什麼?」
瑕月並未因他的目光退卻,冷笑道:「您不願提皇后,是因為您信極了她,結果卻發現信錯了人,被皇后欺騙了一次又一次。即便皇后不在了,這件事對您而言,依然是污點。」
弘歷臉色陰沉地道:「你沒資格提皇后!」話剛出口,弘歷便有些後悔,這句話對瑕月而言,實在有些太重了,但話已口,悔之不及!
「沒資格」三個字猶如一枝利箭,狠**在瑕月的胸口,並且還不停地轉動著,將皮肉下的那顆心弄得鮮血淋淋。
瑕月強忍著將要落下的淚水,哽咽地道:「是,臣妾沒有資格,臣妾在皇上眼中,從來就是一個沒有資格之人;嫻妃、貴妃、皇貴妃,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獎賞或者補償,在您心裡,根本……根本就沒有臣妾的存在,亦沒有半分信任,之前那些話,皆是哄騙之語,偏偏臣妾那麼傻,竟然將它當了真,以為雨過天晴,以為您真的相信臣妾。呵呵,真是傻……」她揮開阿羅的手,踉蹌著往後退,悲聲道:「於皇上而言,是不是皇后、愉妃甚至是魏靜萱、夏晴,都比臣妾更加可信?」
弘歷寒聲道:「朕何曾說過這樣的話,你莫要胡言瘋語。」
「胡言瘋語……」瑕月愴然笑道:「臣妾倒希望自己此刻說的皆是胡言瘋語,這樣……」她用力指著自己的胸口,咬牙道:「此處就不會那麼痛!」
「你若不是虛情假意,為何要欺騙朕,為何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朕的問題,那拉瑕月,你告訴朕?!」
「欺騙……」瑕月再次笑了起來,哀傷地道:「您真分得出什麼是欺騙,什麼是真實嗎?」不等弘歷回答,她徑直搖頭道:「不,您分不出,否則您根本不會問臣妾那些話。」
她眸中的悲傷令弘歷心中一痛,移開目光道:「既然你覺得朕分不出,你就告訴朕,真實是什麼?」
瑕月緩緩搖頭道:「臣妾說您就會信嗎?不會,您認定了夏晴的話,認定臣妾容不下夏晴,不論臣妾說什麼,您都只會當做謊言來聽,既是這樣,又何必再多費唇舌。」
弘歷尚未說什麼,齊寬已是焦急地道:「不會的,皇上會相信的,主子,您將實情告訴主子,夏晴才是撒下彌天大謊的那個人,她……」
「住嘴!」瑕月尖聲打斷齊寬的話,這樣的情況,說得越多,她就會覺得自己越沒有尊嚴。不錯,她是未曾對弘歷說實話,是說了謊言,但將近二十年的感情,難道就換不來一絲信任嗎?
瑕月的心灰意冷,看在弘歷眼中,卻成了謊言被揭穿之後的心虛,痛心疾首地道:「明明是你欺騙了朕,是你容不下夏晴,這會兒卻說得彷彿是朕錯一樣,那拉瑕月,朕一向知你心計多端,手段超卓,連男子也有所不及,但朕沒想到,你連對朕,也時時以心計手段相對!」
「心計?手段?」瑕月忽地尖聲笑了起來,滿臉諷刺地道:「皇上,您該不會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了吧?這是紫禁城啊,是後宮啊,若沒有心計與手段,臣妾拿什麼保命?!至於夏晴……」她上前一步,盯著弘歷道:「若臣妾告訴皇上,真的是容不下她,皇上打算怎麼處置臣妾?是將臣妾廢為嫻妃、嫻嬪?還是直接廢為庶人,打入冷宮?」
/>弘歷神色複雜地道:「這麼說來,你是承認了?」
阿羅急得直跺腳,她知道主子遭皇上懷疑,心中難受,但也不能承認這樣莫須有的事情,萬一皇上真的狠下心將主子廢黜,可如何是好?
瑕月狠狠咬一咬牙,道:「是,臣妾承認,皇上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