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氏猶豫地道:「那依娘娘的意思,這件事就這麼不管了?」
「自然不是。」愉妃撫一撫袖道:「金嬪,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個人,一定可以除去嫻貴妃腹中那塊肉。」
「一定可以?」金氏思索半晌,搖頭道:「恕臣妾愚鈍,想不出娘娘口中的那個人,再說,這畢竟是犯諱的事,誰也不敢明著來,皇后也是一樣。」
「不是皇后,而是……皇上!」當這兩個字從愉妃口中吐出時,金氏被嚇了一大跳,好一會兒方才定下神來,旋即搖頭道:「皇上固然可以,但嫻貴妃懷的是龍胎,他怎麼可能會除去自己的骨內,這根本就不可能。」
愉妃睨了她一眼,道:「本宮的印象裡,從來沒有『不可能』三個字,關鍵在於……你怎麼去做!」
金氏仔細想了一會兒,還是搖頭道:「任臣妾怎麼想,都不可能令皇上除去自己的孩子!」
愉妃笑一笑,忽地道:「金嬪的阿瑪是武備院卿,兄長在戶部任差對不對?」
金氏點頭道:「不錯,這些事娘娘不是早就知曉了嗎?為何現在又問?」
愉妃沒有回答她的話,只道:「小全子,你去外面守著,別讓人接近這裡。」
待得小全子出去後,金氏臉色有些難看地道:「娘娘難道連臣妾也信不過嗎?」
「金嬪多心了,只是本宮後面要說的事情,關係重大,稍有洩露就會招來災禍,自然得加倍小心。」
在金氏的注視下,她徐聲道:「在皇上看來,嫻貴妃有喜,宮中三喜臨門,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說對不對?」
「不錯。」金氏話音剛落,愉妃再次道:「可是……如果這個孩子不是福星,而是災星呢,你說皇上還是高興嗎?」
金氏聽得一頭霧水,想了一會兒道:「若真是這樣,自然不會再高興,可是災星這種事……似乎有些太過虛無飄渺了。」
「你父兄還有本宮的阿瑪都在朝中任職,另外,本宮的弟弟也中了科舉,雖說都不是什麼大官,但若聯合起來,製造一個災星的局,應該還是勉強夠了。」
金氏悚然一驚,脫口道:「娘娘是說製造謠言?」待得愉妃點頭後,她不確定地道:「這有用嗎?畢竟只是謠言罷了,並非真實。」
愉妃微一點頭道:「那依金嬪所見,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
見金氏答不出來,她又道:「只要說的人足夠多,足夠可信,謠言傳著傳著,就會變成真實。」
金氏輕撫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道:「話是這麼說,但臣妾總覺得有些懸。再者,皇上一向極有主見,他當真會為了幾句謠言就葬送自己的骨肉嗎?」
愉妃神色淡然地道:「僅僅只是這樣自然不夠,若是再加上欽天監監正、皇后、你、本宮、五阿哥以及其他人呢?」
金氏不解地道:「此話從何說起?」
「你既與本宮同坐一條船,本宮也不瞞你,欽天監監正季長明乃是本宮的人;以他的身份說出災星二字,你說皇上是信還是不信?」
金氏眸光一轉,道:「想不到娘娘居然可以使動欽天監監正,不知季長明與娘娘是何關係?」
愉妃打斷她說了一半的話,道:「本宮與季長明什麼關係,為何他會聽命於本宮,這一切……本宮似乎沒必要告訴金嬪吧?」
金氏臉色一變,趕緊低頭道:「臣妾一時多嘴,還望娘娘莫怪。」見愉妃沒有責備,她又試探地道:「剛才娘娘說到臣妾以及皇后,難不成是讓臣妾在皇后面前散播這個謠言?」
「無需如此刻意,只要咱們一起出現不適,不就是對嫻貴妃腹中那個災星最有力的指證嗎?」
聽到這裡,金氏恍然大悟,急急道:「臣妾明白了,先讓流言在京城流傳,然後咱們出現不適,這樣一來,流言自然就會在宮中傳開,皇上就算想不相信也不行了。」
「正是這個道理。」愉妃話音剛落,金氏便又想到一個問題,「臣妾與娘娘自然好說,可是皇后等人又該怎麼辦?」
愉妃含了一縷淺笑在唇邊,「本宮知道,皇后冬時有焚香的習慣,至於其他人……只要想,自然就可以尋到機會。」
「娘娘是說下藥?」金氏神色不定地道:「倒不是不可以,可是……一旦皇后龍胎出現問題,太醫一定會追著不放的,萬一查到咱們身上,那可怎麼辦?」她雖不想明玉誕下那個孩子,卻不想將自己搭上。
「本宮何時說過要皇后的龍胎出現問題,龍胎安穩,只是身子出現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太醫不會太深究的。」說著,她湊在金氏耳邊輕語幾句,隨後道:「如何?」
金氏將她的話來回思索了幾遍後,咬一咬牙道:「好,就依娘娘的意思辦;但有一點,娘娘得事先想好。」
愉妃柳眉一挑,道:「哦?是什麼?」
金氏正色道:「咱們可以依著計劃行事,甚至可以讓這個計劃完美的一絲瑕疵也沒有,但有一點是咱們算不準的,那就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可能會下旨打掉嫻貴妃腹中的龍胎,也有可能不忍下手,如此一來,咱們的計劃就白費了。」
「不會白費的。」愉妃撫著小指上的玳瑁護甲,涼聲道:「就算皇上真的不忍心,還有皇后與慶嬪她們,本宮肯定,她們一定會動手,尤其是皇后,她對嫻貴妃……說一句恨之入骨也不為過,再加上這麼一出事,以她的心思,根本忍不住。」
這一夜,在紛飛的大雪中過去,翌日起來,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知春捧著銅盆進來道:「這雪好大,一夜功夫,就積起了三寸厚,要是再下個一天,怕是要及膝了。」
瑕月坐在鏡前輕笑道:「哪有這麼誇張,不過這雪下大一些也好。」
「好?為什麼?奴婢覺得下著雪做什麼都不方便,好比剛才去打水,手凍僵了握不緊繩子,費了許多功夫才打到水,還滑了一跤,差點沒掉到井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