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湊過頭看了一眼,道:「是,這宮中所有的玉泉山水,皆由辛者庫負責運送。」頓一頓,她試探地道:「娘娘,是否奴婢送來的少了?若是這樣的話,奴婢明兒個讓人多送一些來。」
愉嬪冷哼一聲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與本宮裝糊塗,本宮問你,是誰讓你在玉泉山水中摻藥加害本宮的?」
這句話聽得宋嬤嬤魂飛魄散,連連搖頭,慌聲道:「娘娘從何聽來這些話?絕無此事,奴婢絕對不敢做任何有害娘娘的事,還請娘娘明鑒。」
愉嬪厲聲道:「周太醫親自檢驗,又找來十名宮人試驗,證明水中被加入了開胃增食的藥,難道還會有假嗎?」
宋嬤嬤苦著臉道:「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娘娘不信,奴婢可以對天發誓,若有一句虛言,管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愉嬪冷笑道:「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了,好,本宮成全你!」
聽得愉嬪要動刑,宋嬤嬤更加害怕,連連哀求,但愉嬪根本不為所動,命人取來梃杖,待得將要被拉下去之時,宋嬤嬤急切地道:「娘娘,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這玉泉山水一直是夏晴在負責運送,或許她會知道什麼,您不妨傳她來問。」
「夏晴?」愉嬪重複了一遍,道:「可是之前在坤寧宮侍候,險些被皇后杖斃的那一個?」
不等宋嬤嬤回答,冬梅已是道:「主子,奴婢見過,就是她,自打她被趕離皇后娘娘身邊後,就又回到了辛者庫。」
愉嬪思索片刻,道:「去傳她過來,另外仔細搜查她住的地方,別放過任何一處。」
在宮人領命下去之後,鹹福宮靜寂無聲,只聞外面風拂樹葉之聲,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愉嬪忽地道:「是誰安排她回的辛者庫?」
冬梅答道:「應該是內務府的安排,不過奴婢聽說,她當初之所以能夠在皇后杖下保住一命,是因為嫻貴妃幫著求了幾句情,至於是真是假,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嫻貴妃……」聽得這三個字,愉嬪神色立時變得極為難看,若此事為真,那麼那拉瑕月對夏晴就有救命之恩,夏晴自然會對她感恩戴德,什麼事都會言聽計從,包括謀害自己與腹中孩子。
她千防萬防,竟然還是沒能防住,著了那拉瑕月的當,當真是可恨;
不過,既然讓她知道了這件事,就必定要那拉瑕月付出代價;貴妃……呵,她要那拉瑕月連貴人都做不成!
小全子在一旁小聲道:「主子,可要奴婢去請皇上過來?」
愉嬪抬手道:「不急,一切等本宮問過夏晴,有了確鑿的證據之後再說。」
在一陣難捺的等待後,夏晴出現在眾人視線中,宮人垂手道:「啟稟主子,奴才搜查過夏晴住處,未曾發現什麼。」
冬梅聞言正欲開口,被愉嬪以眼神相止,在一陣沉默後,愉嬪徐徐開口道:「夏晴,你可知本宮此刻傳你過來的原因?」
夏晴低頭道:「奴婢愚昧,不知娘娘用意,還請娘娘明示。」
「本宮聽說,當初你能夠在皇后杖下保得一命,皆是因為嫻貴妃幫著說了幾句話,可有其事?」
夏晴依言道:「是,奴婢能夠活到今日,皆因貴妃娘娘垂憐。」
在得了夏晴的回答後,愉嬪更加肯定心中的懷疑,玉泉山水一事,定是那拉瑕月主使夏晴而為,她涼聲道:「你受她之恩,所以就要替她做違背良心的事嗎?」
夏晴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低頭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在本宮所用的玉泉山水中摻入開胃增食之藥,意圖謀害本宮與龍胎的事,本宮已經知道了,也有證據證明是嫻貴妃主使你所為;夏晴,本宮知你不是一個心惡之人,所以只要你肯從實招來,本宮可以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
愉嬪的話令聽者盡皆吃驚,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根本沒有證據證明夏晴與此事有關,更不要提嫻貴妃了,愉嬪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娘娘,您……」宋嬤嬤聽著不對,張嘴欲言,然剛說了幾個字,就被愉嬪厲言打斷,「大膽奴才,誰許你說話的,還不閉嘴退到一邊?!」
不等宋嬤嬤開口,小全子已是將她拉起,然後退到門邊,並且在其耳邊以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再敢說一個字,小心剪了你的舌頭!」
周明華默默看著這一切,他在宮中多年,心思早已磨練的十分通透,早在宋嬤嬤開口之前就已經反應過來,愉嬪這是要套夏晴的話,若此事真是夏晴受嫻貴妃指使為之,此刻倏然聽到這樣的話,必然會驚慌失措,方寸大亂;為求保命,一定會將實話說出來。
正如周明華想的那樣,夏晴確實大為驚慌,連不該直視主子的規矩也忘了,張口結舌,怔怔地看著愉嬪。
然,周明華始終還是猜錯了一些,夏晴此刻心中更多的驚訝,謀害她與龍胎?愉嬪為何這樣說,只是一些開胃增食的藥罷了,她也曾親自服用過,確是如此,怎麼會害人呢?她為何要這樣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連串的疑惑在心間索繞,正待要說話,忽地想起在愉嬪宮人來傳她之前,齊寬來辛者庫取回那些藥,並且叮囑自己的話,難道……那些藥真的會害愉嬪與她腹中的孩子,嫻貴妃一直在利用自己?
想到這裡,夏晴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嘴唇蠕動,有微弱的聲音發出,卻無法聽清楚。
愉嬪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聲音愈發溫和,「如何,想清楚了嗎?本宮說話算話,只要你從實招來,本宮必饒你無事。」
在她的注視下,夏晴緊緊咬著下唇,直至將下唇咬得滲出了血絲,方才緩緩鬆開口,「奴婢不知娘娘在說些什麼,奴婢從未在送至娘娘宮的玉泉山水中摻入過什麼東西,嫻貴妃也從不曾指使過奴婢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