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秋到寒冬,宮中一直安然無事,永璉手背上的傷很快就痊癒了,而凌若也去尋了弘歷,雖不知他們母子談了些什麼,但當天弘歷便下口喻,不再捕殺開心,將其養在延禧宮,並且允許永璉每日都過去餵食一次。
至於蘇氏,自從那一次過後,便被弘歷撤了綠頭牌,一直未曾傳召,蘇氏數次去養心殿求見,無一例外皆被打發回來,整整數月未曾得見聖顏。
這樣的冷落,使得翊坤宮門可羅雀,只有嘉嬪與愉貴人偶爾會過來看看她,但每次說及她這個情況,皆是束手無策。
與之相反的是彩綾,她慣會說話討好,再加上阿羅從旁協助,在弘歷面前越發得臉。
十一月初八,弘歷將她從御茶房調到養心殿;
十一月二十九日,得弘歷臨幸;
十二月初三,被冊封為常在,開重華宮碧琳館予她居住;
「姐姐,你看,以後這裡是我的居住,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了,你看到了嗎?」彩綾指著碧琳館興奮地對身後的阿羅說著,後者笑道:「是啊,不止是這碧琳館,以後,說不定連這整個重華宮都是你的,到時候,你就是堂堂的主位娘娘了。」
彩綾目光一閃,輕歎了口氣道:「姐姐千萬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哪有這個福氣,主位娘娘……我連想都不敢想。」
「以前你在內務府當差的時候,想過會有今日嗎?」阿羅輕笑道:「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成為重華宮之主,讓所有人都稱你一聲娘娘。」
「若真有那一日就好了。」彩綾輕聲說了一句,拉過阿羅的手,感激地道:「我能有今日,最該謝的,就是姐姐,若不是姐姐,只怕我這輩子都只能做一個任人使喚的宮女,沒有出頭之日。我說過,有福共享,有難同當,以後在這碧琳館,姐姐就是半個主子。」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這半個主子,我可不敢當。」她反握了彩綾的手,鄭重道:「往後,你是碧琳館的綾常在,我就是你的宮女阿羅,往後的每一日,我都會與以前一樣,盡我所能幫你。」
彩綾眸光微鬆,口中卻急切地道:「姐姐怎麼可以是我的宮女,這不行,絕對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若是你被封了常在,還與一個宮女姐妹相稱,這才會讓人笑話呢。總之,就照我說的做,好不好?」
彩綾勉為其難地道:「那好吧,不過無人之時,我們還是以姐妹相稱。」待得阿羅點頭後,她道:「姐姐,我想去一個地方,你可願陪我一起去。」
阿羅當即猜出了她的想法,「你想去翊坤宮?」
彩綾點頭道:「是,自從那一次見過純嬪後,就許久沒見了,我還真有些想她,如今也該是時候見一見了。另外,皇上已經答應將表哥調來此處,此去正好可以將他接來。」
阿羅微一低頭道:「奴婢扶主子過去。」
當彩綾將手搭在阿羅臂上時,感覺到一股志得意滿,雖然她現在只是一個常在,但她相信,很快自己就會如阿羅說的那般,成為重華宮之主,成為主位娘娘,甚至……比蘇氏爬得還要高。
當蘇氏聽到彩綾來此的通稟時,一臉俏臉冷若冰霜,「這個賤人居然還有臉來見本宮?真當本宮拿她沒辦法不成。」
「主子,要不奴婢讓人發打她回去,就說主子您身子不舒服。」鶯兒小聲說著,之前彩綾被冊為常在消息傳到翊坤宮時,蘇氏已經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蘇氏冷聲道:「不必了,讓她進來,本宮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隨著蘇氏的話,彩綾在阿羅的攙扶下,出現在殿中,微一屈膝道:「臣妾給純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綾常在免禮。」蘇氏打量著珠環翠繞,錦衣華服的彩綾,涼涼笑道:「晉了常在,果然整個人看著都不同了,本宮險些認不出來。說起來,本宮還沒恭喜綾常在你呢,盼了這麼久,終於一朝得償所願了。」
彩綾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低頭道:「臣妾能有今日,皆是娘娘之功,若非娘娘對奴婢嚴加要求,奴婢哪裡會有今日,臣妾今日來此,也是想要好好謝謝娘娘。」
「不必了,本宮擔待不起。不過……」蘇氏似笑非笑地道:「本宮以為皇上寵幸之後,至少會封你一個貴人,沒想到只是一個常在,果然宮女就是宮女,哪怕再怎麼費盡心機,也難登大之堂,連做貴人的資格也沒有。」
彩綾被她當面羞辱,哪裡忍得住,正要與她爭辯,阿羅先一步道:「若奴婢沒有記錯的話,娘娘剛入潛邸時,並沒有正式的名份,僅僅只是一個格格,論地位,比綾常在更低。」
「你!」蘇氏大怒,盯著阿羅咬牙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居然敢這樣與本宮說話,你可知以下犯上,乃是宮中重罪?」
阿羅神色淡然地道:「奴婢只是將實情相告罷了,並沒有對娘娘不敬,更談不上,以下犯上這條罪;若有什麼令娘娘誤會的地方,奴婢在此向娘娘賠罪,還請娘娘寬宏大量,不要與奴婢一般計較。」
「娘娘,阿羅一向心直口快,並沒有什麼惡意,再說……」彩綾「撲哧」一笑道:「她也沒說錯話不是嗎?娘娘若因此懲治她,未免失了身為妃嬪應有的寬容大度,您知道,這個是皇上最不喜歡的。」
蘇氏臉頰微搐,冷聲道:「本宮自有分寸,不需要綾常在來教本宮該怎麼做事。」
彩綾欠身道:「臣妾怎敢,臣妾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娘娘罷了。」
蘇氏暗吸一口氣,壓下被勾動的滔天怒意,陰聲道:「彩綾,不要以為被封了一個常在就了不得了,本宮告訴你,在這紫禁城中,常在……根本什麼都不是!」
彩綾臉色一僵,旋即抿唇笑道:「臣妾知道自己身份卑微,無法與娘娘相提並論,但臣妾好在可以隨時隨地見到皇上,不像娘娘,幾個月都曾得見聖顏,真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