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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善是惡 文 / 解語

    高氏神色一滯,許久方才訕訕地道:「臣妾不知。」

    弘歷皺眉道:「也就是說,你今日來朕面前,指責宋太醫私闖冷宮,只是捕風捉影之事,根本沒有真憑實據?」

    「不是。」高氏連忙否認,隨即定一定神,道:「臣妾覺得無風不起浪,而且臣妾傳宋太醫來問話的時候,他一直說不出那個宮女的名字與住處,實在令人可疑,所以臣妾才來求見皇上。」

    弘歷挑眉道:「可四喜已經去冷宮搜過了,證明宋太醫並未去過那裡,至於他說不出那個宮女的身份,應該確實是一時忘記了。」

    「可是……」高氏直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一時半會兒間,她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弘歷抬手道:「好了,朕相信宋太醫,他一向做事小心,克守本份,又怎會做出私闖冷宮這種荒唐事來,應該只是一場誤會。慧妃,往後再有什麼事,查清楚了再下定論,知道嗎?」

    「臣妾記下了。」在高氏萬分委屈地答應後,弘歷道:「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高氏望了弘歷一眼,無奈地道:「是,臣妾告退。」

    在殿門重新關起後,弘歷神色驟然冷了下來,睨了尚站在殿中的宋子華一眼,對四喜道:「實情是什麼?」

    在宋子華詫異的目光中,四喜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在冷宮中發現許多藥材,另外還有宋太醫留下的一張方子,上面記載了各種藥材的用途。不過,那拉氏確實沒有生病,生病的是她的宮女知春。」

    在宋子華驚惶的面容中,弘歷冷喝道:「你可知罪?」

    宋子華知道瞞不過去,只得跪下道:「微臣該死,請皇上治罪。」

    弘歷重重地哼了一聲,道:「若要治你的罪,朕就不會讓四喜在慧妃面前隱瞞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與朕說一遍,若這次再有隱瞞,朕必治你欺君與擅闖冷宮之罪。」

    「微臣不敢。」隨著這句話,宋子華將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隨後大著膽子道:「皇上,娘子也是因為關心緊張知春,才會這麼做,還請您開恩。」

    弘歷冷聲道:「你自己沒事了嗎?居然還幫著她求情?」

    雖然弘歷不假辭色,但宋子華心中並沒有太多驚慌,就如弘歷之前說的,若要治他的罪,剛才就不會讓四喜刻意隱瞞。

    弘歷深吸一口氣,道:「這一次,朕放過你,但不可以再有下一次,知道嗎?」待得宋子華磕頭謝恩後,弘歷揮手道:「退下吧。」

    宋子華遲疑片刻,道:「皇上,還請您念在娘子初犯,饒恕她這一次。」

    弘歷什麼也沒說,只道:「朕叫你退下,沒聽到嗎?」

    見弘歷這麼說,宋子華只得依言告退,而在他出去後,弘歷長出一口氣,閉目往後靠去。在青瓷燭台上的蠟燭因為燃燒過久,而變得黯淡起來時,弘歷的聲音方才再次響起,「她怎麼樣了?」

    四喜知道他是在問瑕月,當即道:「娘子看起來清瘦了一些,神色也很憔悴。」

    「這是她罪有應得!」弘歷冷冷說著,然睜開的雙眼卻充斥著茫然與不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恨極了瑕月的狠毒無情,但剛才,心無端一軟,竟然派小五出去追四喜,讓四喜隱瞞真相,使得高氏無功而返。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嗤笑道:「那拉瑕月何時變得這麼在意宮人了,在她眼裡,所有人不都應該是棋子嗎?沒了也就沒了,根本不會在意。阿羅,你以前是侍候她的,你說說,她轉了性子嗎?」

    尚待在殿內的阿羅低頭道:「回皇上的話,其實……娘子對奴婢們一直很好,皇后娘娘那件事,奴婢實在很意外,明明奴婢什麼都沒有做過,她卻嫁禍到奴婢身上來。」頓一頓,她道:「其實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皇上。」

    弘歷隨口道:「是什麼?」

    「其實當初……娘子陪二阿哥去長康右門處喂貓的時候,曾經遇到一次,有人想要害二阿哥。」

    弘歷神色一凜,坐直了身子道:「什麼時候,是誰要害永璉,立刻給朕仔細說來,一點都不許漏了。」

    阿羅當即將事情講述了一遍,臨了道:「就是因為這樣,那隻貓才被齊寬踢死,隨後娘子為了讓二阿哥開心,就問內務府要來開心豢養在延禧宮中,同時也可以防止有人加害二阿哥。」

    弘歷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樁事,冷聲道:「為什麼朕不知道這件事?」

    阿羅低聲道:「因為娘子不知道是誰要害二阿哥的,而且無憑無據的,皇上不見得會相信。當然,最重要的是二阿哥平安無事,所以娘子就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皇上。」她停頓了一會兒,又道:「娘子以前待奴婢們,待二阿哥都很好,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簡直……簡直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弘歷之前認定瑕月利用永璉加害瑕月,但聽完阿羅這番話後,卻是生出了幾分動搖,若瑕月真的這麼疼愛永璉,甚至願意性命相護的話,不該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而且事發之後,永璉一直幫著瑕月說話,哪怕所有人與證皆指向瑕月,也不曾改變。

    究竟是永璉盲信,還是……他錯信?

    一時間,弘歷心亂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見阿羅還站在那裡,他道:「你先退下吧,好生在御茶房做事。還有你們幾個也是,全部退下,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他是在說四喜幾人。

    在養心殿只剩下他一人後,弘歷幽幽歎了口氣,喃喃道:「瑕月,你究竟是善是惡,是好是壞,為什麼每次朕以為看明白的時候,又會有新的迷霧出來,令朕一直猶如水中望月,鏡中看花。」

    養心殿的一切,冷宮諸人並不知曉,自四喜走後,諸人皆是忐忑不安,不時看向宮門,唯恐什麼時候,有人拿著處置他們的旨意進來。

    周全急得不停在偏殿來回走著,嘴裡不停地道:「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喜公公看到了上面的藥材與宋太醫的筆跡,一定會告訴皇上的,到時候咱們都會沒命。」

    瑕月起身道:「周公公對不起,連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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