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朝允禮揖手道:「不管怎樣,下官都不同意在此時立六阿哥為新君,還請王爺仔細斟酌。」
允禮思索片刻,「本王知道張相是忠心於皇上,不願違背了皇上的旨意,但是世事無常,就如弘時所說,如果四阿哥安然於人世,如今京城大難,早就已經回來了,想必……是已經遭了不測。」
張廷玉沒想到允禮竟然會聽信弘時的話,急切地道:「就算是這樣,也該由五阿哥繼位,六阿哥實在是太過年幼,根本處理不了朝政。」
那拉氏朝弘瞻悄悄使了個眼色,後者無奈地道:「我明白張相的擔心,就如我剛才所言,只要四哥歸來或是五哥醒來,我立刻將帝位相讓,如今最重要的是穩定民心。」
允禮頷首道:「難得六阿哥小小年紀就已經如此懂得為民著想,實為我大清之福,本王決定,議立六阿哥為帝,不知諸位大人是何意見。」
胤禛四子,弘時早就被革了黃帶子,不再為皇室子弟,弘歷與弘晝一失蹤一重病,只剩下弘瞻一人,不管從哪一方面看來,他都是最恰當的人選。可是張廷玉與幾位重臣心裡,總覺得這件事頗為古怪,不肯輕易鬆口。
但也只是他們幾人罷了,餘下的在仔細思慮後,皆是同意了允禮的說法,擁立弘瞻為新帝。
眼見大勢已成,張廷玉與幾位大人相互看了一眼,重重歎了口氣道:「好吧,我等同意就是了,不過也請六阿哥記著剛才的話,莫要讓它成為一句空談。」
弘瞻長施一禮道:「張相放心,弘瞻絕不敢忘。」
在散朝之時,張廷玉經過允禮身邊,停下腳步,神色複雜地道:「希望王爺將來不要後悔。」
允禮沒有說話,只是目送他離開,待得養心殿內只剩下他與弘時兩人時,方才道:「議立新君一事已定,你也該兌現之前所言了。」
弘時微笑道:「不急,待到十七叔將新君一事公諸於天下,我自然會令准葛爾退兵,而且可以為大清永遠消除這個禍患。」
允禮沒有說話,只是命人推自己離開,不過他最終還是照著弘時的話去做了,將百官共同議立弘瞻為新君的事情,公諸於天下,並命禮部擇選大吉之日,進行登基大典。
也就在這一日,身為新君生母的劉氏從辛者庫放了出來,在踏出辛者庫的那一刻,劉氏啜泣不己,熬了這麼久,終於熬到重見天日的那一刻了。
隨她一道出來的海棠也是激動不己,熬了那麼多年,她以為自己會老死在辛者庫裡,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來了。
剛走了幾步,便看到那拉氏站在前面,劉氏連忙快步上前,感激涕零地跪下道:「奴婢謝娘娘搭救之恩,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不知該如何報答。」
那拉氏客氣地扶起她道:「言重了,你是六阿哥的生母,也是未來的皇太后,本宮如何能眼見你在辛者庫受苦。再者,若非你想出法子來,本宮與弘時的計劃也不能順利進行。」
「這麼說來……弘瞻的事情已經定了?」劉氏激動地渾身發抖。
「是,果親王已經將此事公諸於天下,禮部那邊也在挑選吉日了,待得准葛爾退兵之後,便會行登基大典。」
「好!真是好!」劉氏連連點頭,眉宇之間儘是歡喜之色,皇太后……她盼了那麼多年,終於是要盼到了。
「本宮已經讓人將永壽宮重新收拾了一番,你就暫且在那裡委屈幾天,等弘瞻登基之後,再與本宮一道搬進慈寧宮。」
在聽得那拉氏說要一起搬進慈寧宮時,劉氏的臉色變了一下,不過很快便謙卑地道:「奴婢身份卑微,如何敢搬入慈寧宮,理該去壽康宮才是。」
她剛才只顧著高興,忘記了一旦弘瞻登基,那拉氏這位曾經的皇額娘,也會與自己一樣,成為大清的太后。她根本不願有人與自己平起平坐,但這話她可不敢當著那拉氏面說出口,那拉氏母子既然能將弘瞻推上皇位,自然也可以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她可不敢失去這個成為太后的機會。再者,只要弘瞻坐穩了皇位,她有的是機會除去那拉氏母子。
那拉氏似乎並未察覺劉氏的心思,溫和地道:「這是什麼話,壽康宮乃是太妃所居之外,你可是新君的生母,自然該居慈寧宮,除非……你不願與本宮一道搬進去。」
劉氏連忙欠身道:「奴婢萬萬不敢有此念,娘娘乃是弘瞻的皇額娘,他登基之後,自然該尊封娘娘為皇太后。」
那拉氏輕拍著她紅腫潰爛的雙手道:「既是這樣,那就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安安心心的等著做皇太后。」
劉氏一臉感激地道:「蒙娘娘抬舉,奴婢實在受寵若驚。」
那拉氏笑一笑道:「不說這些了,走吧,本宮陪你一起回永壽宮。」
劉氏正要點頭,忽地想起一件事來,臉色微沉地道:「奴婢斗膽,敢問娘娘,瓜爾佳氏如今身在何處?」
那拉氏笑一笑道:「弘時已經將她帶到了坤寧宮,由本宮親自看管,你大可以放心。」
劉氏咬一咬牙道:「奴婢想要去見見她,還請娘娘應允。」
「好。」那拉氏當即答應,帶著劉氏來到坤寧宮,卻不料他們到的時候,弘瞻也在,正坐在椅中喂瓜爾佳氏吃東西,看到劉氏他們進來,並未有任何動作。
劉氏的臉當即就拉了下來,道:「弘瞻,你就是這樣對待額娘的嗎?」不等弘瞻說話,她又冷笑道:「本宮險些忘了,你已經認了別人做額娘,哪裡還會記得我這個生母。」
弘瞻擱下碗起身道:「弘瞻見過娘娘,見過額娘。」
「額娘,你眼裡還有我這個額娘嗎?依我看來,你根本就不願我離開辛者庫!」劉氏越說越是氣憤,指著沉默不語的弘瞻道:「你不說話,也就是承認了?你……你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