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雙眸微瞇,冷聲道:「不是對岸,這幾天下雪,令薩裡克河結冰,在上面行走根本不是問題。難怪昨夜沒有偷襲,原來是等著這個。」說完這句,他揚聲道:「立刻將火把扔到河邊,然後趴下,然後去將神槍營調集過來。」
自從四年前那場大戰後,葛爾丹意識到火槍的威脅,一直有在向沙俄購進火槍,弘時來到准葛爾後,對於葛爾丹這個做法甚是認同,一直在訓練這只火槍隊伍,並將他們命名為神槍營,除此之外,還有五門火炮。
很快有人將弘時的話傳了開去,火把一枝接一枝地扔到河邊,令他們在黑暗中看清薩裡克河上的情況,就如弘時說的那樣,河面上站了不少人,而且這些人行動極快,再加上火把不能完全照亮河面,使得這些人時隱時現。
「怎麼回事?怎麼會有火槍?」此時阿里默也拿著盾牌奔了過來,半蹲在一塊巨石後面的弘時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一直等著雍正派來的人嗎,喏,全在那裡?」
阿里默冷哼一聲,道:「既然這些人出現,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緊出去除掉他們。」
「他們有火槍在,現在出去就是送死,要是將軍不怕死的冤枉,大可以出去。我已經命人將神槍營調來,他們跑不了。」
阿里默雖然恨極了弘時,但面對時不時響起的火槍時,到底不敢出去,不多時,神槍營的人到了,為怕被清宮的火槍所傷,一個個都半蹲著身子,並且在前面豎了一個半人高的盾牌。
弘時命令一下,火槍聲密集響起,聲音比剛才更加響亮,在數輪射擊過後,效果卻無法令弘時滿意,因為他們移動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光線問題,令火槍無法準備擊中,這麼多槍僅僅殺死了幾個人,實在不能令人滿意,更不要說他們自己這邊也死了好幾人。
神槍營頭領藉著新一輪的射擊掩護來到弘時身邊,道:「大人,這些人移動這般迅速,應該是穿了走冰鞋一類的東西,屬下等人根本沒法準確射擊。而且這樣射擊,彈藥消耗太快,若長時間這樣,恐怕會對我們後面的作戰不利。」
阿里默在一旁道:「既然火槍沒用,就衝上去,他們火槍不能連續射擊,而且一旦被近身,火槍就無法發揮真正的威力。」
對此,弘時報以冷笑,「將軍別忘了,那裡是結冰的河面,不說咱們沒有走兵鞋,就算有,又有多少人會嬉冰?什麼都沒有,就這樣衝上去,還沒等靠近,自己就已經摔得爬不起來了。」
阿里默確實沒想到這一點,被他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兒方道:「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麼辦法?這件事汗王可是交待給你了,你若不能殺了這些人,汗王可不會放過你。」
弘時想了一下,對神槍營頭領道:「從現在開始,不必非要射中什麼人,只要將他們圍堵在一個範圍內就可以了,另外,立刻去調集兩門火炮過來。」
在得了弘時的話後,火槍手的射擊有了一定的規律,很快便將兩百餘人圍堵在方圓十丈範圍內,一旦有人想要離開這個辦法,就會遭遇猛烈的火槍攻擊。他們與沒有被圍堵的人,幾次聯手想要轟出缺口,都被逼了回來,因為他們帶來的彈藥並不多,不敢用的太過利害,只能盡力閃射從岸上射來的子彈,然後尋機會反擊。
在這樣僵持了一陣後,兩門火炮被推了過來,弘時當即命人填炮,然後瞄準那些被圍堵在冰面上的人。
阿里默擰一擰眉道:「十丈範圍,兩門火炮的破壞範圍恐怕還是不夠吧?」
在這樣紛亂的戰局,弘時竟然笑了起來,笑過後,森然道:「將軍儘管看著就是了。這些人既然來了,就一個都別想走。」
在阿里默不解的目光中,兩門火炮瞄準被圍堵的那些人射去,下一刻,火光沖天而起,巨大的爆炸聲在眾人耳邊響起,幾乎要將人震昏過去。
在看到火炮的那一刻,清兵就意識到了危機,瘋狂地想要往外衝,但人一旦亂了,就會變得脆弱,不止沒有衝出去,反而死傷了不少人,而在火炮落下後,冰面被擊穿,兩百餘人,非死即傷,但這還沒有結束,火炮的威力在擊穿冰面後,令冰面起了連鎖反應,一塊接一塊的冰碎裂,令原本沒有被圍堵住的人因來不及逃走,從而落入河中,這樣的天氣,墜河必然是死。當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冰面上已經再無一個站著的人。
阿里默終於明白弘時為何說兩門火炮就夠了,因為他早就計算好了冰面會因此碎裂,令那些清軍無一生還。
在想明白了這一點後,阿里默對弘時起了前所未有的忌憚,這個人……真的很可怕,攻佔京城後,一定要讓汗王殺了他,此人留不得。
想要在冰面上行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鞋底綁稻草,可惜這種時節這種地方,根本尋不到,所以弘時讓士兵綁上布條,然後慢慢執著火把走到河上,搜尋各處是否還有生還者,但凡未死的,皆立刻殺了,不許留一個人。
在搜查了一圈後,神槍營頭領走到弘時身前,拱手道:「大人,附近都已經檢查過了,也全部都殺了,沒有生還者。」
弘時還未沒說話,身後便傳來拍手聲道:「好,做的很好,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人。」
聽到這個聲音,弘時趕緊回身行禮,「讓汗王受驚了,請汗王降罪。」
葛爾丹哈哈一笑,拍著弘時的肩膀道:「你用最小的代價剿滅了這群偷襲者,何罪之有。雍正果然狡猾,利用薩裡克河結冰,派出這些人用火槍偷襲本王軍營,若非你早有準備,又想到用火槍圍堵,火炮轟擊,只怕事情還沒這麼快解決。所以你不止無罪,本王還要嘉獎你才是。」
「我只是盡了自己的本份,當不起汗王這般讚賞。」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弘時一直皺著眉頭。今夜這些清兵確實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但說到底也只是死傷了極為有限的一些人罷了,不說傷筋動骨,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倒是他們自己,數百人無一生還,怎麼看都是賠本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