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汗王不必急著趕赴京城,留在這裡等著清軍再一次前來。」弘時的話令葛爾丹大為不解,不悅地道:「如今一切障礙已經掃除,正是入主京城的好機會,你卻要本王等在這裡,是何用意?還是說,你並不想本王入主京城,一統中願?」
「汗王千萬不要誤會,若我不想的話,就不會極盡所能,替汗王在最短的時間內打贏這場仗。我只是覺得與其日夜兼程以疲憊之軀趕赴京城,倒不如在此處以逸待勞。」見葛爾丹面色仍有不善,他再次道:「這個李述泌,我記得乃是之前獲罪解甲歸田的將士,如今啟用他來做為此次大軍的統帥,可見大清缺人缺到了何種地步。可偏偏此次又遭遇如此慘痛的失敗,胤禛為了穩定人心,一定會集結軍隊,御駕親征。」
「可這樣一來,豈非處於被動?既是贏了,就該乘勝歸擊才是,以免生出變故來。」顯然,對於弘時的一番說辭,葛爾丹並不認同。
弘時知道葛爾丹並不是一個親易能被說動的人,不過他並不心急,他相信在分析了利害關係之後,葛爾丹一定會答應留在薩裡克河,「汗王的顧慮自然沒錯,但有一件事,汗王卻是忘了。當年北宋被金國所滅,欽宗的第九子趙構逃到臨安,在臨安定都,苟延殘喘了百餘年,而金國也在蒙古與南宋的南北夾擊之下滅亡,一統中原的事,終成了空談。數百年前的事,汗王想要再一次重演嗎?」
葛爾丹冷冷盯著他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給本王一次說清楚,否則休怪本王不客氣。」
弘時低頭道:「汗王您想,若您真的兵臨城下,將胤禛逼急了,他很可能帶人逃往南方,在那裡定都,然後向您發起反攻。如此一來,就算您奪得了京城,只怕也難以久長,您別忘了,佛標那裡可是還有二十萬大軍在,一旦回援對咱們可是大大的不利。而且大清能夠拼湊出來的軍隊絕不止這二十萬,四年前兩場戰役中,胤禛足足湊起了六十萬軍隊,而這一次面臨亡國之危,只怕軍隊會更多,汗王覺得憑咱們十餘萬人,可以擋得住他們的拚死進攻嗎?而且攻城戰中,必定會有傷亡,或許到時候咱們的人馬只剩下不足十萬,汗王依然覺得沒有問題嗎?」
「這個……」葛爾丹被他說的猶豫起來,誠然,若是面對二三十萬軍隊,他有信心可以取勝,但若是四十萬,甚至五六十萬大軍,便難說了。
見葛爾丹有所動搖,弘時再次道:「為著長遠打算,也為著能夠真正掌探這個天下,我建議汗王暫時留在此處,不要將他們逼得太急,直至……殺了胤禛為止。」
葛爾丹沉思不語,他自是想要盡早攻佔京城,入主中原,但弘時的話確有幾分道理,若讓胤禛逃出去,對他很是不利,但最終他還是搖頭道:「本王與清帝打過幾次交道,他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相反,非常有魄力,這樣的人,本王不認為他會丟下京城獨自逃跑,應該會死守城池才是。」說罷,他看著弘時,冷笑道:「倒是你,一直遊說本王留守在此處,雖然處處說的為本王好,但本王卻覺得……你根本就是怕本王入京城。說,你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弘時心中一慌,沒想到他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葛爾丹竟然還不上當,不過他依舊搖頭道:「說到底,汗王始終是不信我,若是這樣的話,汗王當我沒說便是了,另外……我想我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裡了。」
葛爾丹沒想到弘時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頗為詫異,「你要走?」
「汗王已經不信我到了這個地步,我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意思,而且此戰得勝,不管胤禛做什麼,京城必定會被攻破,我並不算食言,不過接下來,就請汗王好自為之了。」說罷,弘時拱手便欲離去,然剛走了幾步便被葛爾丹叫住,「你當本王這裡是客棧嗎,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弘時停下腳步道:「不知汗王還有什麼吩咐?」
葛爾丹走到他面前道:「你不是說要殺了胤禛幾人報仇嗎?如今仇未報就要離去,你甘心嗎?」
弘時苦笑道:「自然不甘心,可是我更清楚,就算繼續留在這裡,隨汗王攻入京城,也抓不到胤禛他們,應該說……這一輩子都抓不住。」
葛爾丹見弘時此言不似作假,擰眉道:「你就那麼肯定胤禛會逃離京城?」
弘時歎了口氣道:「汗王之前那番話沒有說錯,胤禛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不會為了活命而扔下京城成千上萬的百姓逃走。可是他不走,大清就會徹底滅亡;走了,大清就還在,一旦收整軍隊,他便可以殺回京城,重奪失去的江山。換了是汗王,您會怎麼做?」
是啊,與其困守孤城等死,倒不如暫時撤離,留著性命以待將來重整旗鼓,奪回江山。
想到這裡,葛爾丹神色一緩,道:「這麼說來,倒是本王誤會你了?」
弘時搖頭道:「誤不誤會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汗王根本就沒信任過我。」
葛爾丹當即道:「這說的是什麼話,本王若是不信任你,會讓你指揮這十幾萬大軍,會委任你為前鋒嗎?只是你剛才的話,說的不清不楚,任何人都會心存懷疑,如今既然說明白了,那就沒事了,你好好幫著本王,等到本王奪得天下後,絕不會虧待了你,清帝更可以任你處置。再說,你離了這裡又能去何處呢?」
弘時見他信了自己的話,心中暗喜,面上卻故意露出為難之色,遲疑地點頭道:「既然汗王這麼說,那好吧!」
葛爾丹道:「不過本王在此只能等三天,若三天後,京城那邊還沒有任何動靜的話,就立刻發兵攻城,否則一旦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危險的就該是本王了,這一點你應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