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當然知道,養心殿的東西哪裡能碰,所以才來找你幫忙。」一聽這話,何安臉色頓時就變了,連連搖頭道:「我可沒那能耐,季六,季大公公,你就別害我了,我還得去御膳房當差呢,再不走就要晚了。」
季六哪裡肯放,趕緊拉住他道:「何安,你別急著走,先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皇上的東西啊,碰一碰都是要掉腦袋的,更別說是……是偷了!」何安小心翼翼地說出「偷」這個字,唯恐被人聽去後,莫名其妙就沒了性命,也虧得此刻屋裡沒有其他人。
「那些金銀玉器自然容易被人發現,可要是一隻燉盅呢?那種東西,說碎就碎了,說沒也就沒了,不會有人認真追查,而且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另一隻,悄悄換過來就是了,想必不會有人發現。」季六的話令何安一愣,也終於明白了季六無緣無故帶一隻燉盅來的用意。
「你想要我將燉盅偷出來給你那個親戚?」雖然何安的聲音依然有些發抖,不過比之剛才無疑好了許多,顯然他也覺得燉盅不是那種要人腦袋的東西。
「不錯,如何,答應嗎?」頓一頓,季六又補充道:「他給我的五百兩銀子,我會分一半給你,如何?」
原本想要拒絕的何安聽得自己可以拿到兩百五十兩銀子,不由得有些猶豫不決,思索片刻道:「一隻燉盅就能將你親戚打發了?要知道這上面可沒什麼大內印記。」
「雖然沒有大內印記,卻有官窯的印記,那可騙不得人,若非如此,我也不必找你做這個事了。」見何安猶豫不決,季六慫恿道:「那可是整整兩百五十兩啊,你得在御膳房做多久才能拿到。何安,你要真不答應的話,我找別人去,咱們上次一起賭的一個人看著膽子極大,而且也是在御膳房當差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到時候銀子給了他,你可別後悔。」
何安知道季六指的是誰,他自然不想好處落在別人身上,可偷東西這種事,實在是可大可小,讓他難以決定,想了半天,他道:「萬一被人發現這只燉盅不是宮裡的東西,那麻煩可就大了。」
季六眼珠子一轉,道:「這有什麼好麻煩的,用個一兩天,你就假裝不小心摔碎燉盅,那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頂多被安總管罵上幾句,我聽說他對你們還算溫和,想必不會責打於你,怎麼樣,究竟想好了沒有?」
何安仔細聽著季六的話,最後狠狠一拍大腿道:「好吧,看在你的面上,我就幫你那親戚一回,至於那銀子……」
見他不說下去,季六哪裡會不明白,「那銀子你一定得收,否則我可不敢讓你幫這個忙。」雖然一下子沒了兩百多兩銀子頗為心痛,但這是必須得花的,省不得。
「那好吧。」何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找一個塊布將燉盅仔細包起來後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拿到了,我立刻給你送去。」
季六點點頭,他前腳剛走,何安便後腳去了御膳房,這個時候,御膳房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準備午膳,沒人注意到何安。他是負責看火的,剛將燉盅藏到柴堆裡,便被人催促著趕緊添柴。
何安知道四喜一般會在午後過來御膳房,看著宮人燉參須湯,所以一定得在那之前,將兩個燉盅調包才行,可這麼多雙眼睛在,怎麼調包而不被發現,實在是一個難題。
等了半個時辰後,菜式準備的差不多了,安祿催促著一干小太監將膳房送去各宮中。而這個時候,御膳房的人比剛才少了許多。
雖然還有被人發現的可能,可一旦等他們回來,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想到這裡,何安連忙取出燉盅,緊緊抱在懷裡,快步來到放著燉盅的櫃子前;他知道胤禛的燉盅是單獨放置的,所以很好找,然他剛將季六交給自己的燉盅放上去,身後便傳來安祿的時候,「何安,你開櫃子做什麼?那些個燉盅,可不許亂動。」
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何安嚇得心都快跳出來,急中生智,趕緊用手上的燉盅擋住原來那個,也虧得這個燉盅大一些,正好能夠擋住,只希望安祿別看出古怪來。
安祿一掌拍在何安肩膀上道:「沒聽到咱家問你嗎,開櫃子做什麼?」
何安回過身賠笑道:「回總管的話,小的是想看看這些個燉盅有沒有洗淨,要是沒有的話,奴才重新洗一遍。」
「這裡都是各位主子乃是皇上用的,每一個用過後,都會仔細清洗,怎麼可能沒洗淨。」說到這裡,安祿似乎明白了什麼,打量著何安道:「你小子,平日裡老實,看不出心思還挺多的,再過一會兒喜公公就要過來了,你這個時候洗燉盅,是想要趁機獻好吧?」
見安祿誤會,何安趕緊順著他的話將錯就錯,「小的知罪,求總管開恩。」
安祿輕哼一句,倒也沒再責罵什麼,只是道:「好好做你的事,別想那些不該的,趕緊把櫃子關好,去後面再劈點柴。」
在安祿轉過身時,何安趕緊將後面那只燉盅拿過來抱在懷裡,另一隻手迅速掩上櫃門,然後快步往後面走去。
在出了御膳房後門後,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險,差一點就被安祿給發現了,也幸好安祿沒注意到燉盅花色不一樣,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這個時候的何安哪裡有心思劈柴,將燉盅牢牢抱在懷裡後,他繞過御膳房快步往季六的住處走去,剛一敲門,季六便過來開門,為了等何安,他今日可是沒過去當差,到時候免不了挨罵甚至是皮肉之苦。
在關好門後,他迫不及待地道:「如何,拿到了嗎?」
何安也不多話,逕直將抱在懷裡的燉盅遞給了季六,季六並不知道胤禛所用的燉盅是什麼花色,只能認出底下的官窯印,當下道:「確定就是皇上用的那一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