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慰了弘瞻一陣後,胤禛盯著凌若有些不悅地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弘瞻有什麼錯的,你也可以好好教他,何必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他畢竟還是小孩子。」
面對他的責問,凌若什麼也沒解釋,逕直道:「是,這次的事,確實是臣妾在氣極之下做錯了,臣妾保證下次都不會再犯。」
然聽著她這番話,胤禛卻是皺起了眉頭,他與凌若朝夕相對,很清楚她的性子,絕對不會虐待弘瞻,當中必有緣故,「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說出『氣極』二字來。」
一聽這話,弘瞻不禁有些坐立不安,這兩天他已經明白自己當初一時置氣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要是被皇阿瑪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凌若看了弘瞻一眼,道:「沒什麼大事,是六阿哥不聽話,將膳食弄的滿地都是,臣妾看他如此浪費糧食,一時生氣就讓他去外面罰站,不過臣妾沒想到什麼突然下雨,其實後來臣妾已經免去了弘瞻的責罰,可惜他還是生病了。」說到此處,她屈膝道:「臣妾有負皇上所托,沒有照顧好六阿哥,請皇上降罪。」
胤禛沒有說什麼,只是扶起她道:「朕相信你有分寸,不過這樣的事,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明白嗎?」
在凌若垂首答應後,他對有些發愣的弘瞻道:「皇阿瑪還有些奏折沒看完,晚些再過來看你,你好好養病。還有,聽話一些,熹貴妃一人照顧你與嘉柔也不容易,不要再故意氣她了,知道嗎?」
弘瞻的目光在凌若臉上掃過,隨後低頭道:「嗯,兒臣知道。」
在送胤禛離開後,凌若吩咐了宮人幾句便欲離開,弘瞻嘴唇動了好幾次,終於在她跨過門檻的時候道:「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凌若腳步一頓,但很快便走了出去,只是一句話,隨風落入弘瞻耳中,「你一日在這承乾宮,我就一日視你如己出,做額娘的維護自己子女,有什麼問題嗎?」
要換了平日裡,弘瞻早就大叫說自己不是她的兒子,可這一次他卻沉默了,小手緊緊地攥著身上薄薄的錦被。
剛才,只要她將實情說出來,皇阿瑪一定會反過來責怪自己,可是她卻全部都一力擔下了,她……難道真的是一心維護自己?不,不會的,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她害的,哪裡會這麼好心維護自己,一定是另有目的,說不定是想要借這個拉攏討好自己。對,一定是這樣,他絕對不會上她的當!
對了,那幾封信還在嘉柔那裡,趁他現在病好的差不多了,趕緊把信放到書房去。
想到這裡,弘瞻心裡感覺舒服多了,掀開被子跳下了床,宮人趕緊道:「六阿哥,您病還沒全好呢,不能隨意下地,快躺好。」
「我沒事了。」弘瞻心裡惦記著事,哪裡肯繼續躺在床上,自己穿了鞋,一溜煙往嘉柔的屋裡跑。
「六哥哥!」看到他來,嘉柔很是高興,奔過來道:「六哥哥,你病好了嗎?我好想去看你,可額娘說看了我也會生病,不讓我去。」
弘瞻擠眼笑道:「你看我現在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那六哥哥以後就又能陪我玩了。」嘉柔笑得眼睛彎成了兩個小月牙,弘瞻湊到她耳邊道:「上次給你的那幾封信還在嗎?」
嘉柔用力點頭,輕聲道:「在,我都好好收著呢,誰都不知道。因為這是我跟六哥哥的秘密。」
弘瞻笑捏著嘉柔的圓圓的臉頰道:「真乖,明天六哥哥帶你去抓蟬好不好?」
「好啊!」一聽這個,嘉柔開心地拍著手,「六哥哥,我們現在就去抓好不好,快點去!」
「這可不行,籠子都還沒做,而且六哥哥還有事情要做,得明天才有空。」
「哦。」嘉柔有些失望地應著,不過想到明天能去抓蟬,便又開心了,這個時候,弘瞻命宮人退了出去,隨後道:「嘉柔,快把那幾封信拿給我,我現在有用。」
嘉柔應了一聲,趕緊把放在暗格裡的信拿出來交給弘瞻,隨後好奇地道:「六哥哥,你要拿這信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在將信收到懷裡後,本已經離去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身回到嘉柔身前,鄭重地道:「我以後一定會常常來看你的。」
「就算六哥哥不來看我,我也可以去看六哥哥啊!」嘉柔笑的天真無邪,根本不明白弘瞻真正的意思是他會離開承乾宮。
弘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悶頭離開了此處,卻沒有回他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悄來到凌若寢宮外,他知道凌若寢宮連著一個小書房,書冊信件都放在那裡。
弘瞻四處瞅了一眼,見沒什麼人,小心翼翼地開門走了進去,很快便來到了那個小書房,正要將信放上去,腦海裡突然閃過三福的話,還有凌若在胤禛面前替他擔下所有事情的畫面。其實回想起來,這段時間,她對自己並不壞,雖說常罰自己,但除了上次之外,餘下的都是口中說說,並不是真的嚴苛無情。自己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對,她根本就是在自己面前充好人,事實上可惡得很,否則她怎麼會勾結十七叔,陷害皇額娘與二哥。對,她是壞人,自己這樣做沒什麼不對的。
想到這裡,弘瞻終於下了決心,將信夾在凌若那疊書信中,做完這一切後,又悄悄溜了出來,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
在回自己屋子的路上,弘瞻捧著小腦袋,努力想著要怎麼才能讓小寧子知道自己將信放好了。熹貴妃是絕對不會讓他去皇額娘那裡的,要是與她說了,說不定會直接把自己關起來,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