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這句話,阿羅解開包袱,取出棉衣呈到凌若面前,凌若取過一件仔細看了一番後道:「針腳細密均勻,袖子長短一致,若說這樣還不算好的話,那本宮做的可就連入眼都算不上了。」
瑕月低頭輕笑道:「額娘謬讚了,既然額娘覺得還能過得去,那回去後兒臣再做幾件,也算是為邊關將士盡一份心力了。」
凌若擱下手中的衣裳,笑意輕淺地道:「想為邊關將士盡一份心力自然是好的,但問題是……你當真是這樣想的嗎?」
瑕月面有不解地道:「這個自然,兒臣不明白額娘為何要這麼問?」
凌若拍一拍手道:「很簡單,寶親王府內,會針線的不止你一個,明玉會,永璜的額娘會,還有許多人都會,你若真是想盡份心力,為何不讓他們幫著一起做?非得要由你一人做,若是讓闔府上下都跟著一道縫製棉衣的話,莫說是兩件,就算是二十件也有了,你說是不是?」
瑕月的臉色因為她這句話而有些難看,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道:「額娘您知道,兒臣只是一個側福晉,哪有資格使喚嫡福晉,就算是永璜的額娘如今也是與兒臣平起平坐的側福晉,且她又要照顧永璜,兒臣實在不太好意思相煩。」
「那其他人,包括府裡頭的下人也不好意思相煩嗎?」凌若毫不客氣地戳著她話中的漏洞,令瑕月臉色越發難看。
凌若涼聲道:「永璜的額娘姑且不說,明玉本宮卻是清楚的,她雖是嫡福晉,卻最是善心不過,若知道縫製棉衣是為了幫助邊關將士度過寒冬,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這一點不止本宮知道,你也是清楚的,可你就是不告訴她,為什麼?無非就是想討好本宮,要不然這些棉衣大可以直接送去兵部,何必眼巴巴地送到本宮這裡來,可惜啊,聰明反被聰明誤。」
瑕月沒想到一過來就被凌若把她的心思全給揭穿了,杵了一會兒方回過神來,跪下道:「兒臣知錯,求額娘恕罪。」
「瑕月,你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本宮也不說太多,總之弘歷如今既然已經承認你是他的側福晉,那你就好好做你的側福晉,本宮也不會虧待了你,但若還有什麼別的心思,本宮勸你還是趁早忘了的好。明白嗎?」
「兒臣明白,多謝額娘提醒。」瑕月含淚道:「其實兒臣真的只是想討好親近額娘,並沒有存什麼壞的心思,兒臣回去後,一定讓全府上下都幫著做棉衣,真正的為邊關將士,為大清盡一分心力,請額娘再相信兒臣一次。」
凌若微一點頭道:「好,這兩件棉衣本宮收下了,至於其他的,做好後直接送去兵部就行了,無需再送到本宮這裡來。」
瑕月連連點頭道:「是,兒臣明白,兒臣一定依額娘的吩咐去做。」
「明白就好,你退下吧。」在瑕月恭敬地離開承乾宮後,戴佳氏輕笑道:「她一門心思來討好娘娘,結果卻挨了頓訓,心裡頭不知該多鬱悶了。」
凌若隨口道:「本宮最討厭言不對心之人,偏偏她自己要撞到槍口上來,少不得要敲打一番。」
戴佳氏猶豫了一下道:「娘娘,您真的打算讓那拉瑕月待在四阿哥身邊嗎,臣妾怕她居心不良啊!」
凌若睨了她一眼,道:「為什麼這麼說?」
「怎麼說呢,臣妾總覺得這個女人很像她姑姑,也有些像曾經害過臣妾的舒穆祿氏,都是心機深沉,讓人猜不透的那種人。」說到這裡,她心有餘悸地道:「與這種人打交道,很危險。」
凌若輕歎一聲道:「本宮知道。不過她曾幫過弘歷,做為交換,弘歷許過她一個承諾,就是她可以留在寶親王府做她的側福晉,本宮也不好過多干涉。」
戴佳氏憂聲道:「就怕她不會甘心只做一個側福晉。」
「不論她甘不甘心,都只能是一個側福晉,本宮剛才那番敲打,應該能讓她安份一陣子。」說到此處,凌若忽地再次歎道:「其實說句實話,她比明玉更適合當嫡福晉,明玉耳根子軟,性子也過於溫柔。這樣的人可以做一個賢妻良母,卻絕對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嫡福晉,因為她壓不住底下人蠢蠢欲動的野心,就像以前的皇后,最終只會害人害己。」
戴佳氏想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跟著歎了口氣道:「但是娘娘您絕不會讓瑕月做嫡福晉,誰讓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哪怕她們現在互不往來,形同決裂,也不能不防著一些。臣妾現在倒是擔心,她會不會害明玉。」
「有本宮與弘歷在,她不敢動那樣的心思。」說到此處,凌若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若她真動了,本宮不介意送她一程。」
凌若會疼惜明玉,會疼惜拂櫻,因為她們皆是心思純真的人,而瑕月不是,她的功利心太強,報復心也太強,為了她自己,為了達到某個目的,甚至連阿瑪都可以出賣,踩著親生父親的屍骨上位,換句話說,在瑕月心裡,誰都是可以拿來出賣的,只要對自己有利。
而今因為弘歷的許諾,她容忍瑕月,但若是瑕月踩過了線,又或許說想要對弘歷不利,那麼她會毫不猶豫地動手除去。
凌若這番心思,瑕月是不知曉的,就算是知曉了她也無可奈何,在出了承乾宮後,她就沉著臉一言不發,阿羅不時看向她,眸中充滿了擔憂,待得坐上馬車上,阿羅終於忍不住道:「格格,熹貴妃的話,您別往心裡去,她一向……」
瑕月冷冷打斷她的話道:「一向都不喜歡我是嗎?」
阿羅有些無奈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熹貴妃對您成見已深,怕是您做什麼都沒用的,要不然剛才也不會當著成妃娘娘的面那麼說您,一點面子也不給。」
說到這個,瑕月臉色陣陣抽搐,良久方道:「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現在才認輸,言之過早。不過這一切往後再說,現在要緊的是那些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