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額娘,兒子不會有事的。」允禮用力握住她的手道:「兒子不止會活著回來,還會打贏這場仗,您相信兒子。」
「打仗不是兒戲,你……唉,比你有經驗的將領不少,你何必非要去湊這個熱鬧。」陳氏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當下道:「不行,還是不能讓你去,額娘不管你是怎麼與皇上說的,總之後天你絕對不可以去,萬一出了什麼事,你讓額娘怎麼辦。」
允禮緊一緊陳氏有些發涼的手道:「額娘,兒臣是一定要去邊關的。」不等陳氏開口,他又道:「不止是為了大清為了皇上,也是為了額娘。」
「為我?」面對陳氏的不解,允禮道:「兒子知道,額娘自從被奪了太妃身份後就一直難受得緊,更擔心百年之後不能葬入皇陵。兒子曾答應過額娘,有生之年,一定要為額娘恢復身份,再次成為皇家人。剛才在朝上,兒子懇求皇上,若是可以打贏這場仗,就請他為額娘恢復身份!」
聽得這話,陳氏激動的渾身發抖,緊張地道:「皇上怎麼說,他答應了嗎?」
「是,皇上答應了,所以哪怕是為了額娘,兒子都要去邊關,去打贏這場仗。」面對他這番話,陳氏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極力阻止,而是在屋中來回走著,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許久,她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允禮道:「你當真有這樣的信心,可以打贏這場仗?」
允禮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道:「是,兒臣一定會贏!」
陳氏緩緩點頭,走到允禮面前,凝聲道:「好!額娘相信你,額娘在這裡等著你凱旋歸來!」
之前她堅持反對,是因為允禮已經位極人臣,就算冒死打贏了這場仗對他也沒有好處,可若是能夠復她太妃身份便不一樣了,這個誘惑令她無法拒絕,雖然還是擔心允禮,卻已經有了足夠理由讓允禮去冒這個險。
另一邊,弘歷與弘晝緊張地討論著是何人洩的密,知曉行軍路線的統共就那麼幾個人,他與弘晝肯定是沒洩露過,若是尚書與二位侍郎也沒有的話,那就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這路線還會自己長翅膀飛到准葛爾不成?
弘歷一直想得頭痛欲裂也沒想出一個頭緒來,而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乾脆道:「罷了,先用晚膳吧,用過後你就趕緊回去吧,明兒個一早還得去各處催糧呢,大軍能不能贏,糧草可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我知道,不過晚些睡不會有大礙。」弘晝不在意的說了一句,隨後道:「倒是這洩憤密人,到現在還沒有一絲頭緒,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弘歷神色堅定地道:「戰場之上,沒有巧合這種事,我更相信准葛爾那邊是事先得到了消息,咱們一定要將這個揪出來,否則十七叔與大軍都會有危險。」
這個時候,小鄭子走了進來,恭謹地道:「王爺,貝勒爺,晚膳已經備好了。」
弘歷正要答應,不知想到了什麼,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弘晝好奇地拍了一下他肩膀道:「四哥,怎麼了?」
弘歷沒有理會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老五,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我與你在研究大軍行動路線的時候,有個人走了進來。」
弘晝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那又怎麼了?」
弘歷沒有理會他,而是命小鄭子立刻去書房將地圖拿來,然後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點道:「我記得當初與你說的,正好就是這裡。」
「不錯。」弘晝剛說了兩個字,臉色瞬間變了,因為弘歷指的地方正是大軍遭伏之處,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
弘晝咬牙道:「四哥,我記得那個人,他叫蔣英,是兵部的員外郎。該死的混帳東西,居然吃裡扒外,背叛大清,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說著他就要往外走,弘歷一把拉住他道:「不要魯莽,如今只是咱們的猜測,並沒有實質的證據,他到時候要是抵死不認,你能怎麼辦,嚴刑拷問嗎?」
「是又如何?他活該如此!」面對弘晝氣憤的言語,弘歷搖頭道:「這樣做是沒有用的,總之有了懷疑的人就可以了,餘下的,我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四哥……」弘晝還待要說,弘歷已是道:「行了,四哥自有分寸,我雖不能去往邊關,卻可以利用蔣英助十七叔一臂之力。」
「四哥,你是想將計就計,利用蔣英?」弘晝並不是一個沒腦子的人,相反,他的精力不下於弘歷,剛才也只是一時衝動,就算弘歷不阻止,他也自會冷靜下來。
弘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然其中的意思弘晝又怎會不明白,「可惜我明日就要出京了,否則與四哥一起戲弄利用這個蔣英,真是想想就痛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咱們已經長大了,該承擔一些責任,而非一直躲在皇阿瑪的羽翼下,皇阿瑪……」弘歷沉沉歎了口氣黯然道:「他已經老了。」
弘晝沒有說話,只是神色間流露出一絲哀切,隨著大戰的接連打響,胤禛所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只是這麼幾日功夫,便感覺他發間的銀絲多了一些。
生老病死,最後一個字是最令人害怕的,可偏偏越害怕越是避不開,有時候想起來,真是悲哀得很。
「糧,我一定為皇阿瑪籌到!」這是弘晝離開寶親王府時說了最後一句話。
命運有時候很有趣,昔日胤禛為解黃河水患,與允祥兩人四處籌銀,時至今日,卻是輪到弘晝去四處催糧,只是弘晝這一回的壓力,比胤禛當年,只多不少,畢竟這關乎的已經不僅僅是幾十萬人的生死,而是大清的存亡。
兩日時間轉瞬即到,郊外,允禮一身鐵甲戎裝騎在馬上,在他身後是裝束整齊的火器營,大清的旗幟秋風中烈烈飛舞。
弘歷親手倒了一杯酒遞給允禮,鄭重道:「十七叔,這杯我敬您,待您得勝歸來,我再與您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