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隨著英格的答應,弘時起身入內,不多時,弘晝隨下人出現在前廳,英格笑著起身相迎,「盼了這麼多日,總算是盼到貝勒爺您回來了。」
弘晝苦笑道:「是啊,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待下去,我非得瘋了不可,每天都有數不盡的事。」
英格一臉驚訝地道:「貝勒爺這話從何說起?您只是奉皇上之命去追查那些鬧事的民眾罷了,怎會有那麼多的事。」
一聽這話,弘晝臉上的苦笑更甚,「英格大人您是不知道,李衛那傢伙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除了皇阿瑪派給我的差事外,浙江一有什麼事,他就將我給拉上,讓我想推都推不掉。」
英格當即斥道:「這個李衛,好大的膽子,不過是一方總督罷了,居然敢讓貝勒爺您做事。」
弘晝忿忿地道:「誰說不是,要不是你告訴我說暫時要假意與老四修好,我早就與他翻臉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李衛也真是好運,浙江那樣的局勢,最後居然硬讓他給扭轉過來了。」
英格目光一轉,道:「浙江的事真是憑李衛一人之力扭轉過來的?」
「哪裡是他一人。」弘晝神秘兮兮地道:「少不得還有老四從中摻和,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們有書信來往。」說到此處,他又道:「不過不管怎樣,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英格意料之外,令英格一時之間判斷不出弘晝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只應付道:「貝勒爺說的是。」
弘晝瞥了他一眼,咬牙道:「不過話說回來,老四這樣害我,讓我大老遠路去浙江,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非得想個法子治治他不可。英格大人,我去了這麼久,你就沒想到法子對付老四?由著他在京城作威作福?」
「貝勒爺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勢,寶親王有熹貴妃護著,只要貴妃一日得寵於皇上面前,就一日難以動他。」
英格的回答令弘晝很不滿意,冷哼一聲又道:「那二哥呢,他又怎樣了?」
「定親王雖來過我這裡幾次,但都是坐一會兒便走,說的也是一些場面上的話,他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我猜不到,他也不會告訴我。」
聽著英格的話,弘晝翻了翻眼皮子,陰陽怪氣地道:「可我怎麼聽說二哥現在與皇額娘很是親近,沒有一點隔閡的樣子,你可是皇額娘的親弟弟,怎會不知道他的想法。」
英格知道他在懷疑自己與弘時之間的關係,連忙道:「貝勒爺這是何意,不管二阿哥與皇后娘娘暗地裡有什麼過節,明面上都是母子,親近一些也是應該的,難不成你以為老夫剛才那些話都是在騙你?」
弘晝道:「這我可不知道,畢竟我離開京城這麼久,許多事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哪個是真話哪個是假話。」
「別的老夫不知道,但老夫此刻說的句句皆是實話,若貝勒爺真的不信,那老夫也沒有辦法。再者,瑕月是老夫最心疼的女兒,老夫就算豁出老命去,也絕不會傷害她與她在意的人。」英格知道,有些時候說的太多反而顯得虛偽,倒不如適可而止來得好。
果然,聽得他這麼說,弘晝面露猶豫之色,好一會兒方歎道:「既然英格大人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若再疑便是我的不是了。」
英格眸光微鬆,道:「貝勒爺明白就好,總之老夫說的話一定算數,貝勒爺您可放心。」
弘晝點點頭,起身道:「我相信英格大人就是了,我還得去一趟寶親王府,否則只來你這裡,弘歷該懷疑我了。」
「貝勒爺說的是,老夫送您出去。」在送走弘晝後,弘時已經從後面走了出來,坐在弘晝剛才坐過的位置中。
英格道:「二阿哥,您覺得五阿哥剛才那些話是真是假?」
弘時撫著未曾動過的青花瓷盞,搖頭道:「我也不確定,不過戲既然已經演到這個份上了,就不妨再演下去,別這麼浪費了。不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再過一個月,就是秋闈了,到時候京城與各省都會舉行,一直到現在皇阿瑪都還沒有定下主考官,我希望舅舅可以向皇阿瑪舉薦弘歷為主考官。」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卻令英格大為吃驚,追問道:「一直以來,主副考都是由翰林或是進士出身的部院官充任,只怕皇上不會同意。」
弘時微微一笑道:「可是律法中並無任何一條說不許當朝阿哥充任,只要有充份的理由,我相信皇阿瑪會同意。」
英格想想也是,但他還是不明白弘時為何要提出這麼一個要求,讓弘歷任主考,對他們有害無益,因為主考一向是凝聚門生與勢力最好的辦法,雖說這需要時間,卻依然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弘時笑意不改地道:「若這件事成了,我自會原原本本告訴舅舅,若是不成,現在說了也無用。」
英格點頭道:「好吧,我會盡力而為。」
且說弘晝出了英格府後,沒有乘轎也沒有騎馬,就這麼一路走到寶親王府,弘歷正好在裡面,聽到弘晝來了,歡喜不己,親自迎出來,在看到弘晝後,快步上前,用力握住她的雙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道:「瘦了也黑了,不過看起來更精神了。」
聽得他這句話,弘晝眼圈一紅,嘴上卻道:「我還以為出去一趟,四哥要不認得我了呢!」
「你這小子,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弘歷強捺了心中的激動,道:「走,咱們進屋裡說去。」
進了屋,弘晝接過小鄭子遞來的茶,揭開茶蓋聞了一下,陶醉地道:「好久沒喝到過這麼香的茶了。」
弘歷被他說的一笑,「瞧你這話,越說越誇張了,皇阿瑪是讓你去浙江,又不是發配寧古塔,而且浙江又是富庶之地,碧螺春與西湖龍井就是浙江上貢來的,哪裡會沒茶葉喝。」
弘晝苦笑道:「四哥你是不知道,李衛雖是一品總督,封疆大吏,但生活卻是比一般百姓好不了多少,就連那衣裳,也是破了補,再破再補,除了俸銀之外,就再沒取過地方一分一厘,這樣的人,你還指望著他請我喝碧螺春,西湖龍井,那簡直就是癡人做夢。」話雖如此,言語中卻透著對李衛由衷的佩服,「這世上,能如他這樣清廉自律的,著實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