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沉沉道:「雖然我沒有見過弘時,但弘歷說這一次看到弘時,感覺比以前冷靜了許多,而且待人說話都極客氣,哪怕是面對他以前看不起的太監宮人,也謙遜有禮。這樣的弘時,無疑比原先難對付了許多。」
「難對付而已,並不是沒辦法對付。」瓜爾佳氏起身走到炭盆旁邊,盯著燒得通紅的銀炭緩聲道:「徐常在與曾經的索綽羅佳陌長得很像,這一點,你沒有發現嗎?」
見瓜爾佳氏提起徐常在,凌若微微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只是徐常在無辜,用她來設計二阿哥,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歎息,從瓜爾佳氏那張形狀姣好的雙唇中逸出,「若兒,當初是因為你的善良,因為弘歷,所以我才能與你一起走到今天,我不希望你泯滅所有良知,變成一個像那拉氏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我更不希望看到你死,明白嗎?」
凌若無奈地閉一閉目,帶著一絲痛苦道:「我明白,姐姐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不,你不知道。」瓜爾佳氏的話令凌若愕然,她說那麼多,不就是想讓自己狠下心,將徐常在當成誘餌,引弘時上鉤,借此除去弘時,就像當初的鄭春華與太子一樣嗎,為何又……
瓜爾佳氏看出凌若心中的疑惑,走過去,將她從椅中拉起,然後細細地打量著,「我說過,我不希望你泯滅所有良知,所以……徐常在一定要成為誘餌,但設局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姐姐!」凌若倏然一驚,用力拉住瓜爾佳氏即將鬆開的手,「不行,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去做,不需要你替我犯險。」
利用徐常在引弘時上勾,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一旦成功,弘時便會失去他辛苦得來的一切,但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有風險,如果被人發現,那麼設局者就要承受嚴重的後果。
瓜爾佳氏看著凌若的目光,出奇的溫柔,「溫姐姐已經不在了,我不想連你也有事,再說,這件事不一定會有危險,你實在不必這麼緊張。」
面對她的話,凌若搖頭道:「總之這件事我絕不答應,徐常在那邊,我自己會處理。」
瓜爾佳氏沒有與她爭執,只是道:「那是一個無辜的人,沒有害過你,甚至與你沒有利害關係。你下得了手嗎?」
凌若緊一緊握在掌中的手,道:「可是我要保護姐姐的不是嗎?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血,早就已經沾滿了雙手,又何妨再多沾一些,至於良知,我不會忘記,更不會變成皇后那樣的人,這一點,姐姐盡可放心。」
瓜爾佳氏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夜色,變得越來越沉,弘時出宮之後,並沒有回自己已經改為定王府的府邸,而是去了英格那裡。
看到弘時過來,英格很是高興,命下人奉了茶後,道:「我原以為二阿哥要等滿一年才能回來,想不到這麼快就回來了,今日皇上讓五公公帶著聖旨去京郊迎你,就可看出他對你的重視。」
弘時看著手裡的茶道:「在河南的這些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京城,盼著能早一些回來。對了,舅舅,我聽說弘晝去了浙江,會不會有麻煩?」
英格不以為然地道:「弘晝不過是一個沒頭腦的阿哥,憑他查不出什麼來,而且我已經修書給幾位大人,讓他們不要將任何事情告訴弘晝,若弘晝去找他們,也盡量敷衍,你可以放心。」
弘時皺一皺眉道:「舅舅在信中說弘晝與老四因為瑕月翻臉,確實如此嗎?」
「不錯,五阿哥如今已經聽命於我,因為他相信我會扶他登上龍位,人都是有野心的,他也不例外。」英格的話引來弘時的惻目,「他相信舅舅的話?」
英格微微一笑道:「五阿哥畢竟閱歷不深,很容易便相信了,當然,這個前提是他以為我與二阿哥你已經決裂。所以,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二阿哥。」
弘時擱下手中未動的茶盞,道:「舅舅請說。」
「五阿哥從浙江回來後,我希望二阿哥能委屈一些與我繼續扮演決裂的戲碼,畢竟他是可以用來對付四阿哥的一柄利刃,就此放棄了實在可惜。」
弘時想也不想便點頭道:「這個自然可以,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舅舅,弘晝雖然久居宮中,閱歷不深,但以我對他的瞭解,是一個極有心眼與小聰明的人,舅舅要小心著些。」
英格眉頭一挑,神色凝重地道:「你擔心他與四阿哥沒有翻臉,是假意投誠咱們?」
弘時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究竟是不是,還要慢慢觀察。」
英格點點頭,欣慰地道:「看來河南一行,對你觸動很大,以前都是舅舅提醒你,你反過來提醒舅舅可還是頭一回。」
弘時微微一笑道:「雖然那裡大多數富戶都得了舅舅的話,答允與官府合作推行新政,但還是有不少人頑固不肯勸,為了勸這些人合作,沒少費腦筋與口舌,若是這樣還絲毫沒有長進,豈非辜負了舅舅與皇額娘的期望。」
聽得這話,英格連連點頭,隨後道:「不過舅舅真是沒想到,除了咱們控制的那些富戶外,你居然另外說服了那麼多人,實在是令舅舅佩服。」
「舅舅說笑了,事情都已經到那一步了,怎麼著也得將剩下的那些人說服了才算辦成差事,不過有幾個人實在頑固不化,無奈之下,只能將他們殺了。」說到這裡,弘時道:「舅舅,皇阿瑪可有懷疑那幾個人的死因?」
英格道:「據我所知是沒有,但不排除皇上暗中派人追查的可能,你可是都做乾淨了,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弘時搖頭道:「沒有,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做的很小心,哪怕有人揪著不放,也查不出端倪來,舅舅盡可放心。」
「那就好,這一次可真是虧得你夠果斷,又懂得將他們的死偽裝成意外,才能這麼快完全新政推行的計劃。」英格甚是滿意的說著,說到此處,思索一轉道:「對了,你是否已經求皇上釋了皇后娘娘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