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因為心中有了另一個可求之人,瓜爾佳氏沒有多坐停留,答應一聲後便帶著宮人離去。明日……不管有多少希望,為了凌若,她都要盡力一試。
這個時候,夜已過三更,但各宮之中皆是燈火通明,顯然都不曾入睡,也是,一夜之間出了那麼大的事,哪個又能睡得著。
坤寧宮中,小寧子正在為那拉氏梳發,幾縷銀絲在長及腰際的墨發中閃爍,昭示著頭髮的主人已經有了不小的年紀。
那拉氏將玳瑁護甲摘下放在桌上,徐徐道:「小寧子,本宮想著今夜的事,怎麼著都覺得有些怪。」
小寧子用象牙梳沾了一下圓缽中泛著菊花清香的頭油道:「主子是指納蘭福晉中邪的事?」
那拉氏微一點頭道:「不錯,一切進行的太順利,讓本宮很是懷疑。會不會這件事根本就是納蘭湄兒所設的圈套?目的就是要鈕祜祿氏的命。」
小寧子咧嘴一笑,將頭油順著梳子均勻地梳在那拉氏發上,道:「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對主子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鈕祜祿氏礙了主子那麼久的事,終於是走到末路了。這次鈕祜祿氏就算勉強保住性命,下場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了,到時候宮中將再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主子。」
「此話卻是未必,若真是納蘭湄兒設的圈套,那就表示她有取鈕祜祿氏代之的心思,本宮想拿到旁落的大權,可是沒那麼容易。」這般說著,她又道:「不過今夜皇上的態度真是令本宮意外,那麼多年過去了,皇上依然對納蘭湄兒如此在意,只要與她扯上什麼關係,皇上就會變得急燥緊張,看不清事情的真像。否則,本宮可以看出的問題,皇上同樣可以看出。」
小寧子聞言道:「這麼說來,納蘭福晉就是鈕祜祿氏的剋星了?」
「可以這麼說,二十多年了,鈕祜祿氏終是沒有逃出這個宿命。」那拉氏輕笑著道:「不過就算沒有今日這一出,本宮也會利用納蘭湄兒來對付鈕祜祿氏,不過現在這樣,倒是省了本宮一番手腳。年氏死了,鈕祜祿氏也只剩下半條命,從今往後,終於不再有人束縛本宮的手腳。」
小寧子卻有憂心地道:「依奴才看,皇上早晚會冊封納蘭福晉為封妃,到時候她恐怕會成為第二個熹妃。」
那拉氏冷笑道:「第二個熹妃?你太看得起她了,納蘭湄兒此人本宮很瞭解,有腦無謀,思想天真,根本成不了大器。」
小寧子奇怪地道:「若她真有腦無謀,怎會想出如此巧妙的計劃除了鈕祜祿氏?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那拉氏起身走了幾步,瞇眸道:「若本宮沒有猜錯的話,她身後應該有人,至於下毒還有巫盅的計劃應該都是那個人想出來的。」
「按主子的說法,納蘭福晉不過是一顆棋子?」待那拉氏點頭之後,小寧子又問道:「那主子可知道她身後的人是誰?」
那拉氏心中有數,卻不曾直說,而是道:「小寧子,本宮問你,這宮裡誰最恨鈕祜祿氏,又是誰最想置她於死地?」
小寧子喃喃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後,眸光一亮,急急道:「回主子的話,應該是瑞嬪,她被熹妃害得家破人亡不說,還沒了龍胎與生育能力。」這般說著,他會過意來,訝然道:「難道納蘭福晉身後的人就是瑞嬪?」
那拉氏淡淡地道:「她與納蘭湄兒不是走得很近嗎,十有**就是她了,總算本宮沒有白費之前救她復起的一番力氣,替本宮除掉了鈕祜祿氏。」
小寧子點頭之餘又道:「就怕她將來會想要更多,到時候主子就麻煩了。」
那拉氏瞥了他一眼輕笑道:「怕什麼,本宮既可以捧起她,自然也可以踩扁她,若她識趣還可以多活一陣子,否則……」陰寒的聲音在這裡嘎然而止,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
翌日天濛濛亮宮門剛開,奉了瓜爾佳氏之命的從祥便取了腰牌離宮,在半路上遇到了正要去上早朝的允祥。當允祥得知一夜之間出了這麼大的事後,亦是心急如焚,在得知凌若暫時安好後方放下了心,道:「你且先回去,本王上完早朝後就會與皇上說這件事。」
從祥點頭道:「那就拜託怡親王了,我家主子說了,普天之下,能救熹妃娘娘的,就只有怡親王一人。」
允祥斬釘截鐵地道:「本王一定會救妃熹妃娘娘。」
帶著這樁心事的允祥,在上完早朝後,留了下來,胤禛見狀,道:「怎麼了,老十三今日有話要與朕說嗎?」
允祥思索了一下道:「是,臣弟聽聞昨夜宮中出了一件大事,不知是真是假?」
胤禛眸中寒光一閃,「好快的消息,昨夜才發生的事,你現在就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
允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這麼說來,事情是真的了?」
胤禛將拿在手裡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扔,起身走到允祥面前道:「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允祥拱手道:「若是假臣弟無話可說,若是真,還請皇上詳查此事,臣弟相信熹妃娘娘絕不會用巫盅害人。」
胤禛冷冷道:「相信?難道朕親眼看到的還會有錯嗎?」不等允祥說話,他又道:「還有,她已經不是熹妃,你的稱呼該改改了。」
胤禛冷硬的態度令允祥愕然,不曉得他為何一下子變得這樣冷酷無情,明明四哥很重視小嫂子的。
這般想著,他低頭道:「是,臣弟失誤,不過皇上也應該知道許多時候,不止耳聽為虛,甚至連眼見也會虛。小嫂子陪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她是什麼樣的性子,皇上應該很清楚,否則這些年來,皇上也不會如此信任小嫂子,所以臣弟相信她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哼,就是因為朕平時太信任她太慣著她,才讓她越來越過份,下毒,巫盅,做的一件比一件過份,若到了此刻,朕還姑息她,朕如何向湄兒交待,如何向宮裡的其他人交待。」胤禛話語間竟是絲毫沒有容情的意思,非要將凌若治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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