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祀咧嘴,露出一個森冷的笑容,「我若太早死了,皇上一個人豈非很寂寞。」
胤禛亦笑了,不過他的笑容比允祀更加森冷可怖,「弘歷的死,弘時的傷,允祀,朕這回都要問你討回來。」
聽到胤禛這句話,允祀心中一鬆,他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胤禛已經相信弘時與福州的事無關。
他很清楚胤禛的性子,多疑猜忌,若他一味否認弘時與此事無關,胤禛不止不會相信,還會越發懷疑。所以若想消除他的疑心,必須得從反方向著手,故意說所有事情都是弘時所為,還不斷地遊說胤禛殺掉弘時,擺出一副恨不得弘時立刻死的樣子。他瞭解胤禛,胤禛同樣瞭解他,所以他這樣反常的態度必然會引起胤禛的懷疑。而事情也果然如他料想的那樣,從而一步步將胤禛引向錯誤的方向。
弘時,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希望你也可以做到答應我的事,否則你後半生休想太平!
允祀思緒未落,耳邊忽地傳來胤禛聲音,「來人!」
話音未落,之前退出去的王善四人快步走了進來,恭聲道:「臣等在。」
「廉親王允祀已承認福州與寶碩太子之事,均是他所為,連江縣百姓亦是他殺,實乃罪大惡極,著即革去黃帶子,褫奪親王之位,餘下諸罪,由爾等共審共議,定議後交由朕決定。」
胤禛冰冷如霜的話語令眾人心頭俱是一寒,沒想到這一會兒功夫,便下旨革了允祀的黃帶子與親王爵位,可見其是下了決心要除了允祀,時隔四年,兄弟相殘的局面終是再一次出現。而這,似乎是皇室中永遠不能避免的事。
就在胤禛準備離開的時候,允祀忽地仰頭大笑了起來,四十餘年歲月中,他還是第一次當著胤禛的面如此大笑,這樣異常的笑聲令胤禛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盯著他道:「你笑什麼?」
隨著他的話,允祀停下了笑聲,然臉上卻多了諷刺的意味,「你可以革我黃帶子,可以廢我爵位,甚至可以殺我,我反抗不了,但是就算我死,弘歷也不會活過來。」
胤禛面無表情地道:「朕知道,但是至少可以還弘歷一個公道,也讓害弘歷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嗎?」允祀臉上的諷意比剛才更濃了幾分,「不錯,福州是我設下的局,弘歷也是我讓人殺的,但真正害死弘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要不是你奪了皇位,要不是你逼著我賦閒在家,我又何需殺弘歷來洩憤,所以,就算殺了我,弘歷也不會瞑目,因為你還活著,你沒有死!」
允祥聽他說的不像話,喝斥道:「允祀,你莫要將自己做的錯事怪到皇上身上,是你自己心生邪念,害死太子爺,害死福州千千萬萬的百姓,根本與皇上無關。」
「你自是幫著他說話,不過我告訴你,沒用的,弘歷會知道是他自己的皇阿瑪將他推向死路,推他去死。」他將目光轉向胤禛,帶著刻意的恨意道:「他會來找你,福州千千萬萬的冤魂也會來找你索命,還有我。胤禛,你休想再安寧太平的做你的皇帝。」
胤禛盯著他滿是恨意的雙眸,搖頭道:「允祀,朕真不該與你說那麼多。」
直至胤禛離開,允祀都沒有再說一個話,而在之後的審訊中,亦沒有再狡辯,認了福州與弘歷的事,並簽字畫押。他之所以這麼爽快,自然不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做錯了,而是他深知沒了黃帶子與親王身份的自己,再沒有與王善他們對峙的資本,如果審訊不能進行下去,王善他們一定會動用大刑,讓自己受盡皮肉之苦。
死,已是不可避免的事,不過他要安排事也都安排好了,當胤禛死後,看到自己與他平起平坐,共享皇家煙火,非得氣得吐血不可。
至於允禟允?那邊,雖然允祀沒有供出他們任何事,但封宅搜屋之下,還是查到了一些證據,憑著這些,再加上密探暗中調查所得,足以將他們定罪。
另一方面,弘時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沒有見到密探來抓自己,之後更是傳來允祀已經認罪的消息,他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不過這口氣尚未喘完,便接到了宮裡的旨意,讓他即刻入養心殿面聖,一時間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當弘時趕到養心殿時,天色已漸暗,蘇培盛正要進去通稟,弘時拉住他道:「蘇公公,你可知皇阿瑪召我所為何事?」
「這個奴才可不知道。」蘇培盛話音未落,手裡便多了一樣沉甸甸的東西,偷眼看去,一道金光在昏暗的天光下閃過,他心中有數,小聲道:「雖然奴才確實不知皇上為什麼召二阿哥來,但奴才知道剛剛王大人他們來見過皇上,將三司會審的結果給了皇上,所以奴才猜測應該是與此有關吧。」
一聽果然是這事,弘時神色頓時不安起來,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多謝公公。」
待蘇培盛通報過後,他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進了裡面也不敢抬頭,拍袖下跪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胤禛抬起頭來,神色溫和地道:「起來吧,如何,之前在福州受的傷可都好全了?」
胤禛的話令弘時頗為意外,偷覷了一眼後小心地道:「多謝皇阿瑪關心,除了一些傷痕留下之外,都已經好了。」
「沒事就好。」胤禛感慨道:「朕怎麼也想不到,一趟福州之行,會鬧出這麼多事來,弘歷死了,你也受了一身傷。」
弘時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兒臣知道太子爺的死令皇阿瑪很傷心,但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阿瑪應該看開一些,別傷了身子,兒臣雖不及太子爺許多,但兒臣一定會盡力為皇阿瑪分憂。」
胤禛頷首道:「朕知道你孝順,來,到朕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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