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隆科多站起身後,原先與他說過話的大臣大著膽道:「皇上,恕臣等愚昧,太子爺不是被福州連江縣的百姓所殺嗎,為何又突然與廉親王有關,還涉及福州饑荒一事?」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他們雖受允祀指使舉薦弘歷出任福州欽差,但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曾有人問過允祀,但後者並不肯說,只讓他們依言行事便可。
胤禛目光一轉道:「允祥,你告訴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允祥在椅中欠了欠身後,道:「不瞞諸位大人,其實自從太子爺薨了之後,皇上一直有所疑心,所以派了密探暗中調查,一直到前幾日終於有了眉目,發現廉親王底下一般人患了與福州受災百姓一樣的病,皮膚潰爛,高燒不退,在詢問過大夫後,得知這是一種可傳染的怪病,以前在京城從未見過。至於福州百姓之所以會得,是因為他們餓到人吃人,使身體生出了反應,所以可以斷定這幾個人必定去過福州。雖然皇上不願相信廉親王會與太子爺被害一事有關,但既有了懷疑必然要追查下去,隨後皇上發現了正加明確的證據,指證廉親王與此事有關,甚至福州災荒一事,很可能也不是天災,而是廉親王釀的**。」
**?眾大臣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因為那兩批運糧船沉沒在海域中,饑荒席捲了整個福州,餓死的百姓成千上萬,倖存的百姓為了活命開始人吃人,那時福州簡直與人間地獄一般,令人不忍直視。原以為這是上天降下的災禍,可現在怡親王卻告訴他們,這並非天災,而是有人刻意為之的**,這……這怎麼可能?
「雖然證據暫時只指向廉親王一人,但敦郡王二人與廉親王關係密切,甚至可說是唯他之命是從,所以皇上懷疑他們與廉親王同謀,暫時將他們也給關了起來,等宗正與三司會審查明真相後再說。」
隆科多壓下內心的震驚後道:「臣等一直以為廉親王待人溫和,樂善好施,萬萬想不到他竟會做這種事,若真查清是他所為,皇上萬萬不要姑息了他。」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其他大臣附和之餘,亦忙著與允祀撇清關係。
胤禛抬手止了底下的聲音後道:「處置一事等查清之後再說。好了,你們想知道的,朕已經告訴了你們,那現在是否該輪到你們告訴朕一些事情。」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隆科多心頭一顫,強自鎮定地道:「不知皇上有何話要問臣等?」
胤禛眸光一冷,道:「當日,福州饑荒,朝廷要遣欽差去福州,舅舅與諸位大臣都一力保舉才入戶部沒多久的弘歷,朕想知道,為什麼你們會那麼巧的舉薦了弘歷?戶部能任欽差的並不止弘歷一人。」
隆科多第一個答話,低頭道:「回皇上的話,當時太子爺雖才入戶部沒多久,但老臣看得出太子爺是一個極其聰明睿智之人,且身份尊貴,有他去福州,必能安撫福州受災百姓,讓他們明白朝廷對他們的重視。另外老臣當時也說過,欽差這件事對太子爺是一個極好的歷練,可以令他今後處事更加成熟穩重。」說到此處,他聲音一低,帶著些許哽咽道:「老臣當時覺得這樣完全是為了太子爺好,覺得有皇上的庇護,太子爺此行必然有驚無險,想不到竟然還是出了事,更是害了太子爺的性命,老臣每每想起此事,都於心不安!」
胤禛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對其他大臣道:「那你們呢,你們又為何舉薦弘歷?」
見胤禛發問,眾大臣紛紛開口,均是與隆科多相差無幾的說辭,極力證明自己皆是為朝廷考慮,並無任何私心在其中。
當所有人都一一說完後,胤禛冷笑道:「好一番為國為民,真是冠冕堂皇,若非朕知曉內中緣由,真要被你們瞞天過海了。」
正當眾大臣惶惶不安之時,胤禛走下來,自允祥手裡拿過卷宗擲到眾人面前,涼聲道:「這是先帝在世時,曾經保舉過允祀為皇太子的名冊,朕特意從大內庫房中翻出來,一個個都看看,看看你們的名字是否在上面。」
隨著胤禛這句話,許多強裝鎮定的大臣開始打起了哆嗦,最不願見到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他們之間的真正關係亦被扯了出來。
他們,不僅僅只是官場上的同僚,還是以前的八爺黨,雖然後來黨派不在,但事實上只是由明轉暗而已,從不曾真正消失過,否則允祀也不能一下子使動這麼多人上奏保薦弘歷。
眾人之中,唯有隆科多還算鎮定,不用看卷宗他也知道,這上面絕對不會有自己的名字,因為自己一直都是四爺黨,不曾太過靠近允祀。
不等他慶幸,胤禛已經點名道:「舅舅,你是唯一一個名字沒在卷宗上,也沒有保舉過允祀的人。但朕查到在舉薦弘歷之前,允祀曾經找過你對嗎?」
隆科多的臉色因他這句話而變得慘白無比,之前那絲鎮定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猶如風中落葉一樣抖個不停,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不說,並不等於胤禛會罷休,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厲聲道:「說,你們是否受允祀指使,故意上奏保舉弘歷出任欽差,害他去福州送死?」
一聽這話,眾大臣連忙跪了下來,口口聲聲喊著冤枉,一旦被認定為允祀同謀,不說頂戴,就連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皇上容稟,臣等之所以舉薦太子爺,確實……確實是出自廉親王的授意,但臣等的確不知他要加害太子爺,否則就算借臣等一個膽子,也絕不敢答應他此事。」
「怎麼,終於肯承認了嗎?朕還以為你們打算一直將朕蒙在鼓中呢!」燈光下,胤禛的神色看著有些猙獰,令眾人不敢迎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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