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宮告訴你,就是本宮動的手腳那又怎樣?找本宮報仇嗎?柳華,你有這個資格與能力嗎?還是說去請你背後的主子出面,呵,不可能,皇后不可能為了一枚棋子,來與本宮交涉。於她而言,棋子就是棋子,沒用了扔掉就是,根本不會為此費半天心,虧得你還一心一意忠於她,為她害那麼多人!」
「你……娘娘不要血口噴人,冤枉微臣!」柳華剛說了一個「你」字,看到旁邊楊海做勢揚起的手,又感覺傳來陣陣痛楚的臉頰,連忙改口,惟恐晚一點便會再挨上一巴掌,那可就冤枉了。
「本宮冤枉你?」隨著這句話,凌若倏然笑了起來,彷彿那是多麼可笑的事,一直笑了許久方才漸漸止住,漠然盯著他道:「柳太醫,這話本宮都替你覺得可笑,宮裡那麼多人,誰都有資格說一聲冤枉,唯獨你沒有!」
「娘娘不必說這些,微臣只想問一句,為何微臣手上的傷口一直不能癒合?」這才是柳華關心的事,水秀剛才不是玩笑話,若真由著這血流下去,他確實有可能會死,而且是那種最可怕的死法,全身沒有一滴血液。
「害怕了嗎?」看到柳華那張怎麼也壓抑不住驚惶的臉,凌若覺得無比暢快,一字一句道:「你也有害怕的一日。本宮不妨實話告訴你,你的傷口被本宮下了藥,永遠都不會癒合,你會親眼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盡,直至斷氣的那一天。」
柳華像看鬼一樣看著凌若,半晌說不出話來,待回過神來後,整個人就跟發瘋一樣,一把扯掉纏在手上的紗布,隨著滲透鮮血的棉紗布落地,一個小小的傷口露了出來,只有針眼那麼大,卻彷彿剛弄傷一般,正不斷往外面冒著鮮血,一會兒功夫便凝聚了小小的一滴。
看著殷紅散發著淡淡腥味的血,凌若腦袋有些發暈,她其實並不喜歡看到鮮血,但這一刻,卻努力讓自己看著,親眼看著這個害死弘晟與靳太醫的惡人流出血來。真可笑呢,這樣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流出來的血依然是紅的,她還以為會是黑的。
「不會的!不可能會止不住!一定是騙人的!」凌若的話令柳太醫害怕到了極點,他用手按住那針孔,想要止住血,一邊不住地安慰著自己,可是不論他按得怎麼緊,都是徒勞的,血依然不住往外流,染紅了他另一隻手,也讓他整顆心都涼了下來。
過度的害怕令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靜與虛偽,發狂一樣地盯著凌若大叫,「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會讓我血流不止?說啊!」
看著他睜目欲裂的模樣,凌若沒有一絲可憐,有的只是暢快,無盡的暢快,她再次上前,鼻子幾乎要碰到柳太醫那張猙獰的臉,「弘晟因中毒而呼救的時候你饒他了嗎?靳太醫要被皇上千刀萬剮時你饒他了嗎?惠妃毫不知情時,你又饒她了嗎?你一個都沒有饒,本宮又為什麼要饒你?」
「我……我……」柳華被她逼得說不出話來,眼珠子四處轉著,忽地撲通一聲跪在凌若面前,痛哭哀求道:「娘娘,微臣錯了,微臣不該幫著皇后娘娘害人也不該瞞您,可是微臣也是迫不得已,若不幫皇后,她便要微臣的命。您向來慈悲為懷,求您看在微臣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微臣一命吧,微臣以後一定唯您之命是從,您讓往東,微臣絕不敢往西。」
柳華變臉之快,讓水秀驚歎之餘又覺得好滑稽,這個人當真是沒臉沒皮到了極點,為了性命,什麼噁心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柳太醫現在知道害怕了嗎?」凌若低頭,眼中的漠然並沒有因柳華的哀求而有所動搖,「可惜太晚了,而且本宮也尋不出饒過你的理由。」
「不,有,微臣會誓死效忠娘娘!」柳華連忙說著,唯恐晚一些便會失去性命,沒有了紗布的阻擋,手背上的血不斷滲下來,一滴滴猶如紅寶石一樣,不過它帶走的是柳華的生命。
凌若看著被柳華牢牢攥在手中的裙擺,冷冷笑道:「不見得吧,本宮若現在饒了你,你不止不會感恩,還會變本加厲的恨本宮。你說……本宮怎麼能放虎歸山呢?」
「不會的,娘娘,您相信微臣,微臣這一次是真的悔改了,絕對不會再背叛你!」說著,柳華又道:「若您不信,微臣可以起誓。」
「起誓?」凌若目光一轉,瞧著似乎被說動了心思,柳華趕緊趁熱打鐵地道:「是,微臣願以性命起誓一輩子效忠娘娘,甚至可以幫娘娘扳倒皇后娘娘,這不是娘娘一直希望的事嗎?」
凌若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彎腰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柳華,「你可真會說話,也很懂得抓住人心的缺點,本宮差一點就被你說動了心。不過很可惜,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兒。」
在柳華猶如死人一樣的臉色中,她後退,生生將裙擺從柳華的掌中扯出來,任由他絕望地跪在那裡,「本宮不會救你,相反,本宮會親眼看著你流盡鮮血而死,以慰三阿哥與靳太醫在天之靈!」
柳華還不肯放棄,膝行幾步,苦苦哀求道:「微臣是被迫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其實他們死後,微臣也一直於心難安。」
水秀忍不住道:「柳太醫,那日主子去太醫院找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我……」柳華被她指得啞口無言,低頭盯著手背的傷口一眼,狠下心雙手開弓狠狠打著自己臉頰道:「是微臣鬼迷心竅,辜負了娘娘的厚望,也辜負了娘娘救下小妹的恩情。微臣知錯了,求娘娘開恩!求娘娘開恩!」
他不斷重複著那五個字,每重複一句,臉上就傳來「啪」的一聲重響,他是真的害怕了,所以打起來毫不留情。凌若不開口,他就一直打下去,直至臉頰被摑得高高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