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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促立太子 文 / 解語

    年羹堯不耐煩地一揮手道:「考慮什麼,四位阿哥當中,二阿哥平庸不堪大用,四阿哥生母家族尋常,五阿哥年幼,唯有三阿哥堪當大任,自然是立三阿哥為太子。」

    這等狂妄膽大的話一出,縱是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張廷玉也不禁為之色變,至於胤,已經用力捏緊了掌下的扶手,面色因嵌入掌心的浮雕傳來的疼痛而呈現一種不正常的潮紅。

    帝王家事最是忌諱臣下提及,更不要說過問,可是年羹堯偏偏犯了這個忌諱,當真是不知死活。

    「輔國公此話有些偏頗了吧,熹妃娘娘父兄皆在朝中任職,其弟更在准葛爾戰役中獲立軍功成為參將,怎能說家族尋常。還有二阿哥,輔國公說他資質平庸不堪大用,可是據我所知,論聰慧,以四阿哥為最,那麼豈非該立四阿哥為太子?」說話的是鄂爾泰,他與張廷玉一樣是朝中宰輔,對於年羹堯的囂張極看不慣,「還有,三阿哥是輔國公的外甥,輔國公勸皇上立他為太子,恐怕是存了私心吧。」

    年羹堯眼睛一瞪,怒道:「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公對皇上一片忠心可表天地,何來私心二字,倒是你一意說四阿哥聰慧,難道你是熹妃的人不成?」

    後宮最忌諱的就是結交外臣,一旦被查實,不論是后妃還是朝臣都將受到嚴懲。年羹堯一句話就給鄂爾泰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鄂爾泰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年羹堯道:「你!朝堂之上不得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變成了熹妃的人。」

    「哼,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不用本公多說。」年羹堯這般不敬的言詞看得張廷玉等人直皺眉頭。

    關於年羹堯不滿自己爵位,口出狂言,說當封異姓王的傳言,他們都有所耳聞。之前是異姓王,如今又為三阿哥圖謀太子之位,再這樣下次,過幾日豈非要逼著皇上退位,由三阿哥繼承皇位?

    允祥上前打圓場道:「輔國公與鄂大人都是國之棟樑,忠心耿耿,不論做什麼說什麼都是為大清考慮,實在無謂爭執,免得傷了和氣。」

    允祥是親王,又剛被封了鐵帽子王,就是年羹堯也要給他幾分面子,輕哼一聲不說話,至於鄂爾泰則梗著脖子,朝胤道:「皇上,恕微臣直言,冊立太子一事關係重大,馬虎不得,當慎之再慎;何況皇上繼位不過三年,又正值春秋鼎盛,實無謂過早冊立。」

    「老臣也如此認為。」隨著張廷玉的表態,文武百官紛紛敘明立場,大半不造成立太子,剩下的那些,或是武將,或是與年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胤微微點頭道:「張相與鄂爾泰所言極是,冊立太子一事急不得,待朕慎重考慮之後再說。」

    年羹堯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眼,他已經上過好幾封折子,胤都不予理會,今日若再不定下來,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忙道:「皇上,奴才……」

    胤截住他的話道:「輔國公一片為國之心,朕很清楚,只是朕四個兒子各有所長,一時實在難以決斷,需得好好考量才是,輔國公不必心急。」

    見胤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年羹堯再不甘也只得答應,退朝之後,允祥被留了下來,在殿中沒其他人後,胤森然道:「年羹堯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允祥深有同感,今時今日的年羹堯,實在令人擔心,「皇上有沒有問過岳忠祺關於西北大軍那邊的情況?如果咱們這裡動了年羹堯,那邊會否有什麼異動?」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這八個字允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真要問罪年羹堯,就絕對不可以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否則後患無窮。

    胤雙眸微瞇,冷聲道:「年羹堯這次帶來的兩萬騎兵,是最精銳也是最得他倚重的一支隊伍。這兩萬人,在他多年經營拉攏下,不奉君令,不認虎符,只聽年羹堯一人之命。但也僅限於這兩萬人,剩下的近十萬大軍,還是聽奉朝廷之命,只要沒人蓄意挑撥,應不至於生出事端來。而且年羹堯在西北時,對他們也並非一視同仁,底層那些軍士頗有微詞。允祥,朕問你,你可有辦法控制住城外那兩萬人馬。」

    「皇上放心。」允祥眸光一亮道:「兩萬騎兵,縱是再精銳,臣弟也可以控制住,讓他們生不出任何事來。」

    「好!」胤用力一拍扶手,起身肅然道:「你立刻調集兵馬,暗中控制住城外的人馬,朕立即下密旨,由岳忠祺接任撫遠大將軍一職,刻日啟程前往西北,務必要控制住那邊的人馬。」

    「臣弟遵旨。」允祥答應一聲又道:「皇可是準備現在就問罪於年羹堯?」

    胤陰陰一笑道:「不急,慢慢來,朕要讓他一點一滴地感覺到什麼是絕望。」

    從來沒有人可以將他逼到這個地步,連允也不曾,年羹堯是第一個,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這一日朝堂之事,毫無例外地傳到了後宮,瓜爾佳氏來看凌若,彼時,凌若正伏在繡架上仔細繡著一幅江山萬里圖,素錦長達三丈,繡線用得多達上百種,裡面山峰巒疊、浩翰無邊,只是一幅繡卷而已,卻令人心生渺小之感。

    在閒聊幾句後,瓜爾佳氏將話題轉到了冊立太子一事上,彎唇道:「年羹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皇上立三阿哥為太子的心思,已是路人皆知,偏他還在那裡說什麼為國為民,真真是可笑。」

    凌若抬起頭來,取過銀剪子剪掉打了結之後多餘的繡線,漫然道:「皇上是絕不會冊三阿哥為太子的,年羹堯只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道理我也曉得,我就是有些不能理解,號稱一代儒將的年羹堯竟然如此愚鈍,皇上已經對他不滿到這個地步了,還毫無察覺,難道非要等一無所有時才反應過來嗎?」瓜爾佳氏一邊說一邊搖頭。

    「姐姐錯了,年羹堯不是蠢,而是他太過自信了,總以為皇上離了他不行。然事實是,這個世間不論離了誰都照樣日昇日落。」凌若將一根煙灰色的繡線穿過細小的針眼,再次穿過緊的素錦,繡得是山峰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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