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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點燈 文 / 解語

    「眾位福晉請起。」凌若和顏悅色的說著,目光在眾人中一陣搜尋,看到了富察氏,後者正對著她笑,此次燈會原本要正四品以上官員命婦方能參加,不過在此之前胤已經說了,會特許凌若父母入宮。

    在一眾謝恩聲中,凌若待要收回目光,卻意外地看到富察氏身邊的納蘭湄兒,多年未見,她一如以往那般嬌艷美貌,幾乎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彼此目光一錯而過,相較於凌若的坦然,納蘭湄兒有些侷促,似乎還沒有適應角色的變換,以前是凌若向她行禮,而今卻是她向凌若行禮。十年時間,滄海都可以變桑田,何況人世變遷。

    凌若勾一勾嫣紅的唇角,示意富察氏與她同坐一桌,伊蘭因為尚在坐月子的緣故,沒有隨富察氏入宮,李耀光留在家中陪伴她。

    在她們母女說話的功夫,瓜爾佳氏、溫如言、耿氏等人相繼到來,因與凌若交好的緣故,三人分別執晚輩禮見過富察氏,涵煙跟弘晝更是與弘歷一樣喚了聲外祖母,涵煙模樣本就長得嬌俏可愛,再加上性子乖巧溫柔,富察氏越看越喜歡,又覺得是第一次見面,便摘下手上的白玉鐲子給涵煙帶上,權當見面禮。

    「外祖母,這個禮太貴重了,涵煙不能收。」涵煙推辭著不敢帶,她自幼長在宮中,見多了珠玉珍寶,看得出富察氏手上這個白玉鐲子價值不菲。

    「你都叫我外祖母了,有什麼不能收的。」富察氏執意要給她帶上,涵煙為難地看著溫如言,見後者點頭,方才接過鐲子甜甜地說了聲謝謝。

    弘晝在一旁嘟了嘴悶悶地道:「我也叫了外祖母,為什麼就只有二姐有見面禮?」

    耿氏與凌若到底不如溫如言她們十幾年的交情來得親近,聽得弘晝這話忙喝斥道:「你這孩子,平常額娘是怎麼教你的,叫外祖母是為了見面禮嗎?」

    她這話說得弘晝更不高興了,低頭踢著腳上的靴尖,凌若見狀忙勸道:「弘晝尚小,妹妹莫要訓他,何況他也沒說錯什麼啊。」說罷,朝富察氏笑笑道:「額娘,看來你還得再拿一件見面禮出來,可要女兒先支給您?」

    「臣婦尚拿得出,不勞煩娘娘了。」富察氏一邊笑著一邊從懷中取了一對流雲百福的玉珮,由雲紋和蝙蝠組成,雲紋若如意,綿綿不斷,再加上寓意「遍福」的蝙蝠,其意頭極好。

    這對玉珮是入宮前凌柱交給富察氏的,前次來的時候,他們一時大意忘了給弘歷備新年禮物,回去後精心挑了一對玉珮,準備送給弘歷,沒想到突然鬧這麼一出,只得將一對玉珮拆開,分別給了弘歷和弘晝。小哥兒倆倒是不介意,高高興興地接過,然後坐回各自額娘身邊。

    隨著時間的推移,乾清宮中人越來越多,因皆是女眷之故,滿殿皆是雲鬟霧鬢,香風細細。

    「貴妃娘娘駕到!」隨著內監尖細的聲音,一個婀娜的身姿在環珮叮噹中走了進來,隨著這個身影的出現,殿中所有女子盡皆起來,齊齊欠身恭敬地道:「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年氏嬌聲一笑,抬手道:「都坐吧,今日是上元節,行燈會圖熱鬧,大家不必如此拘禮,隨意些就是了。」

    「謝娘娘恩典。」年氏話是這麼說,但在場哪個又敢當真不拘禮,坐落之後安靜了許多,大多數一言不發,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

    年氏怡然一笑,很滿意這些人對自己所表現出來的敬畏,在扶著綠意的手準備坐下時,眼角餘光掃過凌若身邊的莫兒,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許。

    在年氏落坐後不久,外頭傳來三聲禮袍響,繼而有內監用比剛才年氏進來時更加高亢地聲音喊道:「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

    胤與那拉氏一人一邊扶著烏雅氏緩步從乾清宮外走進來,一路走來,不論是外殿的文武百官、王公貴族,還是內殿的後宮嬪妃、命婦福晉,皆帶著發自內心的敬畏跪了下去。

    「眾卿平身。」烏雅氏就著胤的手在鋪有錦墊的寶座中坐下,許是燈光過於濃重的關係,凌若覺得烏雅氏的臉色並不怎麼好,有些發黃。

    烏雅氏的聲音被一重重傳了出去,眾人在謝恩之後站起了身,有蘇培盛走到胤身前利索地打了個千兒道:「吉時已到,請皇上點燈。」

    所謂的點燈就是九蓮寶燈最中心的那一盞,每一年宮中行燈會之時雖然主燈各不相同,但主燈中心那盞必須由皇帝親手點亮,皇帝在點燈時向天祈願,保佑在新的一年中國泰民安。

    「知道了。」胤頷首,起身往外走去,明黃色的龍袍上繡著九條張牙舞爪的金龍,行動之間,如要從衣中騰飛出來一般。

    外頭,四喜早早備好了燃燈桿,桿子由純銅打造而成,當中空心,灌滿了燈油,以火點燃之後,燈油就會源源不絕地供應著火焰的燃燒,在燈油耗光之前,燃燈桿上的火焰是絕對不會熄滅的。

    胤接過燃燈桿,踏台上到巨大的蓮花燈盞前,他並沒有急著點燃,而是環視著底下眾人大聲道:「朕自奉先帝之命,登基為帝以來,一直秉成先帝遺訓,憂天下之憂,樂天下之樂,以天下為公,自問未敢有一刻忘記;朕不敢比肩先帝,只求能不負先帝所托,護佑我大清昌隆繁盛。」

    胤?聽著這席話,在底下撇嘴道:「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明明自己私心最重,偏說得好像一點私心都沒有,聽著都反胃。」

    「人家是皇帝,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胤比他淡定許多,不過身上仍然流露著一絲戾氣。

    「皇帝,哼,憑他?也不知使了多少陰謀詭計得來的。」胤?氣呼呼地說著,對於胤坐上皇帝之位,他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服。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的本事。」一直負手未語的胤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眸光在絹紅燈光下閃爍著旁人難以理解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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