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李衛隱約猜到了凌若話中的意思,言語間透著重重驚意,難道她真打定主意不回宮了嗎?
「五台山上有不少尼姑庵,我會擇一間在其中修行,祈求大清國泰民安,百世昌隆,也祈求皇上龍體安康,四阿哥平安健康。」
在許久的沉寂後,李衛出言道:「既然主子心意已定,奴才不敢再勸,只是奴才好不容易才得幸見到主子,還請主子恩准奴才留在這裡侍候主子幾日。」
凌若默許了他的話,在從屋中退出來後,劉虎有些嗔怪地道:「李大人,剛才你為什麼不再幫著多勸勸娘娘,讓她隨咱們回宮?」
李衛拍著他的肩歎道:「劉大人,娘娘對皇上的誤會看似解開,其實心中仍然有結,這不是咱們所能解開的,勸再多也無用。」
「那怎麼辦,難道真由著娘娘在五台山出家嗎?」劉虎苦著臉問。
「自然不是,解鈴還需繫鈴人。」在說完這句話後,李衛咬牙道:「我立刻寫奏折將這裡的事用四百里加急稟告皇上,娘娘的事就由皇上決定吧。至於咱們,眼下能做的就是在聖意下來前看好娘娘,莫讓她再離開。」
「知道了。」劉虎點點頭,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就在李衛將寫好的奏折交由驛站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的同時,另一夥人也來到了擁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美譽的蘇州;不過他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為了抓一個人。
蘇州以山水秀麗、園林典雅而聞名天下,令每一個來此地的人流連忘返。當年康熙建造暢春園及圓明園時,就多有借鑒蘇州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園林古城特色。
不過這些人對這些秀美山水顯然沒什麼興趣,逕直來到位於城西的一處三進的院子,此時天近黃昏,暮影沉沉,將這一片秀美山水皆籠罩在其中。
隨著叩門聲響起,一個中年婦人過來應門,她在門後探出半張臉警惕地看著這群黑衣黑靴,不知從何處來的人,「你們找誰?」
領頭的那個黑衣人冷冷瞥了她一眼,抬腳就將半掩的門踹開,然後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快來人啊,有強盜!有強盜!」僕婦倒在地上驚惶失措地大叫著,黑衣人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依舊自顧自走進去。
隨著僕婦的喊叫,從裡頭奔出好些個手拿棍子的壯漢來,皆是宅子主人花錢請來的護院好手,如臨大敵地盯著一步步靠近的黑衣人,大喝道:「你們想做什麼?不想死的話就趕緊站住,否則休怪我等不客氣!」
護院們喝斥了半天也不見那些人站住,只能咬一咬牙,捏緊手裡的棍子衝上去,雖然這些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善茬子,但他們領了這裡的月錢,少不得要做些事。
「滾開!」護院們剛聽清這兩個透著一股子徹骨冷意的字眼,就感覺身子騰空飛起,然後狠狠砸落在堅硬的青石地上,疼得一個個呲牙咧嘴,哀嚎慘叫。
「出什麼事了?」屋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顯然是聽到了外面這響動,點燈出來察看,當她看到自己高價請來的護院躺了一地時,神色一下子變得極難看,盯著那群幾乎與黑夜相融的黑衣人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闖到我家中來?」
「奉我家主人之命,請伊蘭小姐回京城。」當先那個黑衣人,冷冷說出這樣一句令女子渾身發冷的話來。
這群黑衣人正是英格派出來的死士,領頭者是那拉家族死士頭領之一的暗隼,奉命來這裡抓躲藏在這裡的伊蘭。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伊蘭面若死灰,她沒想到自己躲藏的那麼小心,居然還是被這些人給找到了,不必問,他們定是皇后派來的。
當日,她與凌柱夫婦鬧翻離開京城後,就已經想到皇后可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五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是身為皇后的那拉氏想拿出來也是傷筋動骨。
所以,她到了蘇州後,就立刻以比市價便宜三成的價錢將那間宅子與田地賣出去,然後假意離開,實際是在蘇州不起眼的地方買下如今住的三進宅子,做為棲身之所。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后一旦追查起來,發現她賣了宅子與田地,必會以為她早就帶著銀子離開了蘇州,絕不會想到她還躲在這裡。
而且她如今用的銀子,都是賣宅子與田地所得來的,皇后給的那些銀票分文未動,就怕她在銀票當中動了手腳,自己一去銀號就會洩露行蹤。可是千算萬算,卻還是被尋上了門。
其實伊蘭的種種算計並沒有錯,但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在皇后背後,還有龐大的那拉氏一族,任他們的能力手段,想要查一個人,絕不是什麼難事。
「你們帶我去京城做什麼?」伊蘭努力讓自己鎮定一些,但身子還是不住顫抖戰慄,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能逃得了嗎?若是一個人還好些,可是她現在……
手不自覺地撫上腹部,儘管那裡還很平坦,但有一個小生命正在蓬勃的成長。十年,她嫁入李家十年有餘,一直沒有孩子,最後更因為這個原因而被李家休棄,豈料就在離開李家後沒多久,她發現自己懷了孕,盼了十年不至的孩兒,早在那一場大鬧時就已經悄悄來到了她腹中。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上天注定她要與李耀光分開……
儘管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但並不妨礙伊蘭對他的喜愛,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後,一個人將之撫養長大,不想這些人突然尋上門來,打亂了她的計劃。
她此刻沒別的想法,只盼可以保住這個孩子,不要讓他在腹中就夭折了。
「帶你去一家團聚。」暗隼冷冷回了一句,隨著他話音的落下,立時有兩個人走到伊蘭身邊,一左一右強拉著她往外走,根本由不得伊蘭做出任何反抗。
暗隼在抓了伊蘭後,立刻經由水路再轉陸路回京,伊蘭一路提心吊膽,唯恐他們什麼時候會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