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柱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又一次湧了上來,喝罵道:「若是我當真偏心,就不會讓你住在這裡,早把你趕將出去。_!~;還有,你捫心自問,你姐姐嫁進給皇上近二十年,她什麼時候讓我與你額娘cao過心,反倒是你,一次次惹麻煩,難道你真以為康熙五十年發生的事我一無所知嗎?」
在伊蘭驟然變色的面容中,他冷聲道:「安生待在府裡,不要再惹出任何事來,否則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唉,你這孩子怎麼還這般不懂事。」富察氏有些失望的搖搖頭,追著凌柱離開,屋裡頓時只剩下伊蘭一人。
許久,伊蘭臉龐變得扭曲可怕,她的親人,這便是她的親人,虧得之前孫墨來找她時,她還顧忌家人而不敢將實話而告,如今看來,真的是她想多了,在他們心中,自己根本無足輕重,更不會有人替她去李家討回一個公道。
好!既然他們無情,就休怪自己無義!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伊蘭腦中浮現,既然他們不讓她好過,那大家就都不要好過!
話說孫墨回宮之後,先去敬事房交了腰牌,隨後就回了坤寧宮,那拉氏正在逗弄一隻內務府剛送過來的虎皮鸚鵡,他跪在地上將伊蘭的答話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隨後道:「奴才辦事不利,求主子責罰。」
那拉氏往鸚鵡吃的小碗中添了一勺子玉米後方才淡淡道:「不是還有三日時間嗎?急什麼。」
孫墨苦著臉答道:「奴才就怕那鈕祜祿氏不識實務,白白浪費了這三日功夫。」他之前已經竭盡口舌之能,可伊蘭就是不肯鬆口,他實在怕三日後得到的回答也是與剛才一樣。
「皇后吉祥!皇后吉祥!」鸚鵡在啄了幾粒玉米後,突然拍著翅膀大叫起來,引得那拉氏微微一笑,不過也僅止於此了,她拍拍手對旁邊的小太監道:「帶下去好好,等它什麼時候會叫太后吉祥的時候,再拿給本宮。|i^」
小太監依言提了鸚鵡下去,因為那拉氏沒有叫起,孫墨依舊忐忑不安地跪在地上,直至翡翠走過來踢了他一腳,「別跪在那裡擋道,趕緊起來。」
孫墨雖然才在坤寧宮當差不久,卻也曉得翡翠是皇后最倚重的人,一言一行皆代表著皇后的意思,是以他忙小聲問道:「姑姑,皇后是否不怪奴才?」
「皇后若要怪你,你以為自己還能跪在這裡嗎?」翡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還不趕緊下去。」
「庶!」聽到這話孫墨心中一寬,打了千兒後小聲退下,在出門的時候,恰好碰到一同當差的三福。孫墨曾聽人說,在皇后還是雍王福晉的時候,三福就在王府裡伺候皇后了,後來皇后入主坤寧宮,三福侍主心切,甘願入宮為太監,皇后念其忠心,所以讓他當了坤寧宮的首領太監,那可是正五品的銜。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的事兒,面對著迎面走來的三福,孫墨停下腳步,討好地喚了聲,「福公公。」
三福隨意點點頭,越過一臉討好加羨慕的孫墨來到正拿帕子淨手的那拉氏面前,拍袖屈膝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那拉氏輕嗯一聲,待孫墨出去並將宮門掩好後,方慢悠悠道:「你回來,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本宮?」
「幸不負主子所托,奴才已經找到以前侍候過熹妃的小路子,他在一家名為**齋的香粉店裡做事,除了小路子之外,奴才還在裡面發現了阿意以及……」在說到這裡時他語語一頓,眼中掠過一絲異光,沉聲道:「毛氏兄弟!」
「毛氏兄弟?」縱然是那拉氏,在聽到這四個字時也不禁攥緊了正在拭手的手巾,脫口問道:「他們不是死了嗎?」
三福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主子,看來咱們都被熹妃擺了一道,毛氏兄弟沒死,當初所發現的屍體根本不是他們。」
「你把今日的事給我仔細說一遍。」那拉氏神色凝重地道。
三福答應一聲,道:「奴才這幾日一直奉主子之命在追查小路子行蹤,因之前有人看到小路子在一家名為**齋的香粉店出現,所以奴才便問清地址尋去,剛到門口就看到阿意,**齋似乎是由她在主事,另外還有一人,因為隔得較遠,奴才沒認出來,小路子則在裡面做事。查到小路子行蹤後,奴才本想立刻回來向主子覆命,豈知看到兩個男人一道來到店中,且表現得與阿意和小路子很熟悉。奴才當時只是覺得他們眼熟,一下子沒想起來,直至回到宮中,方才記起,他們兩個就是當初負責看守別院的毛氏兄弟。」
那拉氏冷哼一聲,將皺成一團的手巾扔給水秀,水秀趁機道:「主子,既然知道毛氏兄弟還活著,要不要奴婢通知外頭的人取他們性命?」
那拉氏陰惻惻地道:「性命自是要取,不過不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小路子。三福,後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主子放心,一切皆已安排妥當,如無意外,小路子此刻應已在咱們的控制之中。」
「那就好,除卻宮裡那幾個,跟著鈕祜祿氏最久的就是他和李衛,李衛是官,不好輕易動他,所以咱們只能在小路子身上動手腳。你記著,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從他口中問到鈕祜祿氏所有的事,包括她跟那男人的事。」那拉氏鄭重交待道。
她做事,從來不會只走一步,伊蘭是一步棋,小路子同樣是一步棋,雙管其下,就算一邊出了意外,另一邊也會有收穫。
「三福。」那拉氏扶著翡翠的手在漆金的寶座上坐下後,突然語氣溫和的喚道。
三福一個激靈,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奴才在。」
那拉氏微微一笑道:「不必緊張,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本宮很滿意。」說著她褪下手裡的白玉雕鳳鐲子道:「拿著,這個是本宮賞你的。」
「謝主子賞賜。」三福無比恭敬地雙手接過那只通體乳白無一絲瑕疵的手鐲。
「本宮最看中忠心之人,你能從府裡一直跟到宮中,足證你對本宮的忠心,不像那個二元,只是些許小事便退縮著不敢進宮了。」
那拉氏的聲音很溫和,可三福的頭卻垂得更低了,同時胯下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令他下意識地挾緊了大腿,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是個正常男人,可如今卻已經沒有了子孫根,刀口早已癒合,可是他依然時不時會感覺到疼痛。
沒有一個男人會願意淨身為太監,可是他不得不如此,否則二元就是自己的下場。他永遠不會忘記,就在二元告訴主子不願入宮為太監的第二日,主子就命人殺了他,同時命人斬斷他的子孫根燒成灰燼,讓他做了鬼都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
所以,當主子來問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答應淨身為太監,如此才有命活到現在。
他很清楚,主子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與二元都知道了太多事,主子是不會放心讓他們離開身邊的,或死或淨身為太監,再無第三條路可走。
他怕死,所以他淨身做了太監;用子孫根換了一頂五品太監的頂戴。
那拉氏並不知道三福心裡的這些念頭,又或者根本不在意,奴才只分有用或無用,有用的留下,無用的除去,如此才不會有禍患留下。
鈕祜祿氏在這一點上無疑是不合格的,不過也虧得如此,才能讓她尋到小路子這個漏洞。
網,已經織就,時機一到便可罩下,鈕祜祿凌若,這一次你就算cha翅也難飛。
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凌若全然不知,更不知道自己嫁給胤禛以後,最大的一次危機已經悄然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