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怎麼會跟她在一起,都說了些什麼?」在面對大妞時,二叔立馬就變了一副模樣,凶神惡煞地逼問。i^
大妞害怕地縮縮身子,雖然她傻,但以往被責打的經歷卻都記得,「我,我在斷橋時跟她碰到的,我什麼也沒說,就說了西湖有蛇妖做怪是二叔你告訴我的。」
「什麼?!」聽到這話,二叔神色立時急轉直下,氣急敗壞地隨手抄起一根棍子就往大妞身上打,一邊打一邊罵,「告訴你多少回了,誰問你這話都不能說,你現在居然當著她的面給說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誰?!你這個蠢貨,傻子,驢都比你能耐,白養這麼大了,一點事都做不好,當年生下來的時候,那兩個笨蛋就該聽我的話把你掐死,省得現在害我!」
原本蜷著身子挨打的大妞聽到這話尖叫一聲,一頭撞在二叔的肚子上,把他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待他爬起來再打,大妞已經跑出了院子,一邊跑一邊叫,「不要掐死我!我不要死!」
二叔氣呼呼將棍子往地上一扔,爬起來想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道:「這事出了紕漏得趕緊跟那邊說才行,否則真讓那女的發現什麼可就麻煩了。」
儘管一想到那群人他就雙腿發軟,但終還是硬著頭皮出門往某處走去。
至於凌若,她在離開大妞家後並沒有馬上回客棧,而是在附近打聽大妞家的情況,從與他們相識的鄰居口中得知,大妞一生下來精神就有些問題,所幸她父母不嫌棄,好吃好喝將她養大。i^不過可惜,在大妞十五歲的時候,她父母因病過世了,將她還有一間茶鋪留給了唯一的親人,也就是大妞的二叔。
大妞二叔游手好閒,整日裡不是吃酒上窯子就是賭博,從不干正經事,一直人到中年都沒姑娘願意嫁給他。以前有他大哥在還好,他大哥去後,這家就被他給徹底敗了,茶鋪賣了,家裡能當的東西也全當了賣了。對大妞更是隨意打罵,全然不將她當人看待。
按說這種吃喝嫖賭的敗家子該沒什麼好下場,可偏偏在去年,他突然有了錢,不止吃喝不愁,甚至還蓋起了三間青瓦屋。
去年……也就是謠言開始的時候,這事竟然這樣巧合?到底大妞二叔讓大妞傳播西湖鬧妖的謠言用意為何?
疑問一個接一個而來,凌若感覺自己彷彿觸摸到了什麼,但還缺少一個契機,只要找到這個契機點就可以撥開所有迷霧。
剛一踏入客棧,墨玉便拉了拉凌若的袖子有些酸酸地道:「主子,四爺和十三爺坐在那裡喝茶呢,十三爺身邊還坐了一個女人呢。」
凌若順著她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到了胤禛他們以及邊上一身白色的女子,最令人詫異的是這女子鬢邊居然簪了朵白花,一般只有家中親人過世時才會簪白花穿白衣。
恰好胤禛也看到了她們,招手示意她們過去,到了近前,凌若尚未說話,墨玉已然道:「十三爺好福氣呢,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帶了一個美人兒回來。」
「怎麼和十三爺說話的,還不快道歉!」凌若知道墨玉心裡不痛快,但這樣的話無疑輪不到墨玉一個小丫頭說。
「算了,不礙事。」胤祥擺擺手對繃著張臉的墨玉苦笑道:「不過你這還真是冤枉爺了,這位姑娘不是我帶回來的,而是四哥!」
「四爺?」這下輪到凌若詫異了,胤禛何時對女色這麼感興趣了,這麼會兒功夫就將她帶回了客棧,若這女子長得像納蘭湄兒還說得通,可看起來並不像啊!
胤禛頗為頭痛地撫撫額,待凌若坐下後,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原來今天他與胤禛一道去六通銀號查銀兩去向,無奈那掌櫃嘴嚴實的很,反覆就是一句不知道,被問急了就說不記得了,總之什麼有用的都不肯說。
在回來的時候,經過杭州知府衙門,看到一個女子隻身跪在衙門口,胤禛認出她就是那日與自己撞了個正著,之後又去擊鼓鳴冤的女子。
胤禛本不欲多管,哪知那女子看到他們竟然一路追了上來,還口口聲聲要他們申冤主持公道。
胤禛無奈之下只得先將她帶回客棧,還沒問幾句凌若就回來了。說到這裡,胤禛朝一直咬唇不語的女子道:「你有冤可以去去找知府,甚至是巡撫、總督,我們只是普通的商人,實在管不了你的事。」
「不!」女子驟然抬起頭,斬釘截鐵地道:「你們不是商人,我很清楚!」
胤祥撇撇嘴不以為然地道:「姑娘這話好生奇怪,我們不是商人還能是什麼?」直至現在他們都不知道這女子姓甚名誰,莫名其妙就被纏上了。
女子將目光轉向胤禛,蒼白的下唇有一排被她自己咬出的齒印,「那日我在知府衙門口撞到你,曾摸到過你身上的料子,織法細密,觸手柔軟,而且逐花異色,通經斷緯,分明是出自江寧織造的雲錦,這種錦緞從來只供京城的皇親國戚和達官貴人,試問一個普通商人如何能穿在身上?我不會猜錯的,你們必是來自京城的貴人。」
聽到她的回答,眾人也是愕然不已,良久,胤禛搖頭輕笑,萬萬料不到揭穿自己謊言的就是穿在身上的衣裳,真是始料未及;不過這也令他對女子的身份起了好奇,一般人不可能對錦緞這麼熟悉,只是這樣短暫的接觸就認出他身上的衣裳是雲錦所制。
「你到底是什麼人?若你不說清楚,我們是斷斷不會幫你的。」胤禛抿了口茶問。
見胤禛默認了身份,女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旋即道:「實不相瞞,小女子姓方名憐兒,家父乃是杭州織造方平。小女子自幼在織造紡長大,所以對錦緞繡品有幾分認識。」
杭州織造的女兒?胤禛微微一驚,雖從其舉止言行當中猜到應為大家閨秀,卻不想會是官員之女,杭州織造是五品官,與知府平級,再加上又是內務府所派,例同欽差,在地方上地位超然,怎麼他的女兒會穿著這麼一身拋頭露面,還在府衙喊冤?難道是杭州織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