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凌若已經被廢,不能再被稱之為福晉,是以狗兒以娘子呼之,也算尊敬。|
李衛這才驚醒過來,苦笑道:「讓狗兒哥見笑了,其實咱們剛來的時候這裡還要破,當真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這兩年一直有在修繕已經算好了許多,勉強能住人。」他一邊說著一邊放了水盆將狗兒往後院帶,「主子要是知道狗兒哥來了一定很高興,這兩年一直在奴才面前念叨呢。」
當那幾間小小的平屋出現在狗兒視線裡時,他忍不住一陣搖頭,堂堂王府福晉竟然落魄到住這種地方,唉,實在令人心酸。
在這樣的感歎中,狗兒見到了樸素無華的凌若,心中一陣激盪,依然像以前一樣拍手跪下打了個千兒,只是改了稱呼,「奴才給娘子請安,娘子吉祥。」
凌若眼圈一紅,連忙扶了他起來道:「我一個庶人如何當得你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狗兒笑一笑道:「即便摘開身份,娘子亦是奴才妹妹的救命恩人,奴才給娘子行禮是理所當然的事,倒是娘子千萬不要與奴才客氣。」
如此說了幾句後,狗兒坐下道:「奴才今日來是奉了四爺的令,來看看娘子在這裡過得如何,若有缺的便讓奴才送些過來。」說到此處他歎了口氣道:「原以為娘子在別院裡潛心修佛,無非是限了出入自由罷了,旁得總還過得去,今日一見方知,這所謂的別院竟是比無華閣還要不如,真是委屈娘子了。」
「已經是被廢黜的人,有什麼好委屈的。」凌若的聲音裡帶有淡淡的諷意。|
狗兒知道她這是在怪胤禛,不由得道:「娘子也別太難過了,四爺心裡總還是有娘子的,不然也不會讓奴才專程跑這一趟。四爺若是知道娘子在這裡的生活如此清苦貧寒必然不捨。」就在這說話的時候,墨玉特意泡了杯茶上來,狗兒剛一揭開便聞到一股劣茶的氣味,與昔年在雍王府中所用的茶簡直天差地別,莫說是曾做過主子的凌若,就是他都覺難以入口。
凌若低頭撫著灰藍色的粗布衣衫自嘲道:「四爺恨我推佟佳氏下水,又如何會來見我,能遣你來此已是莫大的開恩。」
「娘子莫要這麼說,當年的事……」狗兒眸光清亮地道:「旁人心裡不清楚,奴才卻是知道的,娘子連一個身份卑微的奴婢都肯救又如何會去做那害人的勾當,當中必然有所誤會。」
「難為你肯信我。」說到這裡凌若幽幽歎了口氣道:「只是那又有何用,總要四爺相信才行,他一直都認為是我存心推佟佳氏落水。」
狗兒亦是一陣無言,不過還是勸道:「四爺心裡多少有些鬆動了,娘子再多等一些時日,一切總會有轉機的。」
如此又說了一陣後狗兒方才告辭離去,臨行前讓李衛將別院中缺的東西列一張單子給他,他湊齊之後會盡快讓人送來;而凌若亦將自己親手所抄寫的《金剛經》交他帶回去給胤禛。
待狗兒出去後,墨玉方將隱在心中的不屑露了出來,倒了狗兒一口未動過的茶水憤憤道:「王爺如今想起主子來了,那之前呢,之前又將主子放在哪裡。」
凌若慢慢喝著與狗兒那杯一樣難以入口的茶,任由苦澀在嘴裡蔓延成災,「之前沒有八福晉,王爺自然記不得我這個人。說起來能有這樣意外的轉機,我真應該謝謝八福晉。」
她原只想讓納蘭湄兒激起胤禛爭位之心,不曾想還有意外的收穫。儘管沒有親眼看到,但此事是她一手安排挑起的,又怎會猜不到。納蘭湄兒必然說了極為傷人的話,令胤禛憤怒傷神,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起自己。
「真不知王爺喜歡那個納蘭湄兒什麼,竟然對她如此念念不忘。那個佟佳氏不過與之有幾分相似,王爺便寵信到如此地步,庶福晉不夠還立她為側福晉,真是讓人想想就生氣。」適才他們從狗兒口中得知佟佳氏已經在數月前被正式立為側福晉,名字從此記入宗冊之中,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凌若嗓子不適,咳了幾聲冷笑道:「沒什麼好氣的,那是她本事,不過爬得越高摔下來時往往就越慘,且慢慢瞧著吧。」
總有一日,她會回去,去親手了結害死她女兒的仇人!這個誓言早已在兩年前就已發下,數百個日日夜夜從未有一刻忘記過。
彼時雍王府
三福匆匆走進含元居,朝在哄弘時睡覺的那拉氏打了個千兒,小聲道:「主子,奴才有要事回稟。」
那拉氏目光一動,喚奶娘進來將弘時抱走,又扶著翡翠的手坐下撫一撫光滑如緞的鬢髮漫然道:「說吧,什麼事。」
三福壓低了聲音道:「奴才得到消息,昨夜有人從別院中出來,上了一輛馬車。」
那拉氏豁然一驚,眼中精光迸現,肅聲道:「是誰?」
「當時隔的太遠加上天又黑,所以沒看清,不過一路跟蹤發現那輛馬車去了宗人府,之後奴才買通了一個宗人府的守衛,得知昨夜有一女子去探望了十三爺,還拉了一塊用來裹包袱的料子在那裡,巧得很,那塊料子奴才曾見過。」說到這裡他從袖中取出守衛偷偷帶出來的料子遞給那拉氏,「三年前,鈕祜祿氏離府時,與她一道去別院的丫頭墨玉所帶的包袱與這塊料子一模一樣。」
那拉氏只看了一眼後便重重將那塊料子往桌上一擲,胸口微微起伏,冷聲道:「這麼說來,西郊別院已經成了隨意出入的地方?毛氏兄弟是做什麼吃的」
翡翠忙替她撫背順氣,三福則在一旁道:「依奴才遇見,若沒有毛氏兄弟的默許,墨玉是絕對不可能踏出別院的,即便當時禁令只針對鈕祜祿氏一人。」
那拉氏眉心怒氣湧動,「這麼說來毛氏兄弟早已與鈕祜祿氏勾結在一起,難怪我等了兩年也沒等到他們將鈕祜祿氏逼瘋的消息。」赤金鑲紫金護甲在繡有繁花的桌布上劃過,勾斷了數根細若髮絲的繡線,「鈕祜祿氏可真是好本事,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有能耐收買人心,讓他們連唾手可得的真金白銀也不要。」
【作者題外話】:有書友問我這書會寫到哪裡,我想應該只會寫康熙與雍正兩朝,而不會涉及乾隆一朝。
另外謝謝打賞的親,支持的親,催更的親,群親。
再另外,我能說,破娃又生病了嗎?我都快想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