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一切正在朝於已不利的方向發展,但卻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一步步發展下去。|
李忠與他徒弟來得很快,當得知自己沏出來的杏仁茶裡有紅花時,他嚇得雙腿一軟,癱在地上連連磕頭叫屈,口中反反覆覆不停喊著冤枉二字,額頭亦是磕得青腫一片。
胤禛一言不發只盯著他看,見他神情確實不像做偽後方才冷聲道:「除你之外還有誰曾去過廚房,又或者碰過杏仁茶?」
李忠仔細想了想後,遲疑著道:「奴才也不知算不算,只是廚房備好杏仁茶提了龍鳳銅製大壺出來時曾遇見過凌福晉。」
凌若?胤禛驟然一驚,下意識地往凌若看去,他怎麼也想不到此事竟然會與她有關,難道是她?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個可能胤禛就覺心口悶悶的。
要來的始終會來,躲之不過。
凌若在心底歎了口氣,迎上了胤禛驚疑的目光上前如實道:「是,妾身確是曾去過廚房,也遇到過李忠。」
「你為何要這麼做?」在一片嘩然聲中胤禛走到了凌若面前,每一步他都邁得很沉重,目光始終停留在凌若平靜的臉龐,有難言的痛惜在眼底。
「妾身只是遇見過李忠,卻不曾碰觸過任何東西,貝勒爺不信的話可以問問李忠,妾身所言是否有假。」她言,盡量不讓自己露出慌亂之意,此話也得到了李忠的證實,然年氏依然對此嗤之以鼻,直言其若當真心中無鬼,為何要看戲中途去廚房?
「是啊,妹妹到底因何去哪裡,倒是快說啊。」見凌若遲遲未解釋,那拉氏不禁心焦如焚,一再催促,深恐胤禛一怒之下定了她的罪。胤禛雖然沒說什麼,但眼中亦露出詢問之意。
凌若知此事搪塞不過去,只得將伊蘭出去解手遲遲未歸,自己放心不下便出去尋找,但她對於有人刻意引她去廚房一事隻字未提,此事空口無憑,根本無人相信,甚至還會說她是為求脫嫌,胡亂捏造。只推說是在尋找途中發現自己頭上的簪子不見了,四處皆尋不見,問李衛又說在看戲時便沒見那枝簪子只當是她沒帶出來。她懷疑會否是在來清音閣的路上掉了,所以就沿路回去尋找,經過廚房那裡時恰好遇到李忠。
「只是一隻簪子而已,用得著這麼緊張嗎?」年氏對她的話嗤之以鼻。
凌若低頭不語,倒是胤禛想起一事來,脫口道:「可是那只七寶玲瓏簪?」他記得當時送那只簪子給凌若的時候,她愛不釋手,很是喜歡。
凌若意外地抬起頭,有歡悅在眼底浮現,似若天邊流霞絢爛如錦,「貝勒還記得?!那簪子是貝勒爺所贈,妾身當珍之重之才是,誰想竟會不甚遺失了,妾身實在無顏面對勒爺。」
「罷了,只是意外罷了,無須自責,再說正如素言所說,只是一隻簪子罷了,若當真找不到我再找人做一隻一模一樣的給你。」
年氏卻是不信,世上何來如此多的巧合,多是人刻意為之,當下質疑道:「你說伊蘭久去未歸,是何原因?」
凌若一愣未及時回話,那拉氏見狀忙出聲替她解圍,「府中這麼大,伊蘭才來了兩回,興許是迷路了也說不定。」
年氏冷冷道:「適才凌福晉親口說一道去的還是墨玉,難不成墨玉也跟著迷路了?」
這句話問得那拉氏一陣啞口,這確實說不太通,她雖有意替凌若說話,但在不清楚事情經過的情況下難免有心無力,逐看向凌若道:「當時情況究竟如何,妹妹不妨直說。」
「是。」凌若欠一欠身將伊蘭與墨玉中途遇到之事如實相告,待聽得鬼神之說時,眾人不禁議論紛紛,對她的說法持不信者居多,縱是胤禛也露出怪異之色,畢竟鬼神之說太過荒誕不經,實在難以讓人信服,這也是凌若之前遲遲不肯說的原因。
待她言畢,年氏已是一臉譏誚不屑,「凌福晉莫不是把我們當成三歲孩童吧,竟說出如此拙劣的謊言來,你以為會有人相信嗎?」
「主子沒有說謊。」墨玉搶上前道:「奴婢陪伊蘭小姐回來的時候確是因見到鬼影而嚇暈過去,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他處,奴婢可以發誓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假當遭天打雷劈!」
「你是她丫頭自然幫著她說話,除了你與凌福晉的妹妹外,還有人能證明此事嗎?」年氏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根本無半分相信,至於胤禛亦是半信半疑。
凌若略略一想凝眸於胤禛道:「雖無直接證人,但伊蘭她們回來與妾身說起此事時,雲福晉就在旁邊,她能證明妾身並未說謊。」雲福晉即瓜爾佳氏,因她閨名為雲悅,所以府中多喚她為雲福晉。
見胤禛望過來,瓜爾佳氏連忙快步至胤禛面前欠身行禮,胤禛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她起來,「適才凌福晉所言你也聽到了,究竟她說的是真是假?」
「回貝勒爺的話,妾身……」瓜爾佳氏望向凌若,細長的眼眸中閃過幽幽的冷光與隱晦的笑意,在凌若還來不及細想這笑意所蘊含的信息時,瓜爾佳氏已經說出了令她渾身冰涼的話,「妾身從未聽凌福晉的妹妹提及任何關於鬼神的話,她確實與墨玉一道出去過,但很快便回來,並未像凌福晉所的那樣久久未歸。」
本以為是救命的良藥,誰想臨到頭卻突然成了致命的毒藥,凌若臉上一下失了血色,身子搖搖欲墜,瓜爾佳氏是離她最近的人,而今她這麼說,等於是判了自己死刑,有她的說詞在,自己縱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只是,搜遍所有記憶也想不起她有任何得罪瓜爾佳氏的地方,為何她要這般當眾污蔑,意欲將自己置之死地?!
「你在撒謊!」墨玉愣過後,指著瓜爾佳氏激動地大叫,「我們明明有說過,你也聽到了,甚至還叫我們去廟中求幾道符來,為何你現在要顛倒黑白,陷害我們主子?!」
瓜爾佳氏以手撫胸極是難過地道:「我也想希望凌妹妹是清白的,可要我違背良心以謊話來替凌妹妹掩蓋嫌疑,我實在做不到。」
不得不說瓜爾佳氏演技高明得很,若非凌若自己就是當事人,只怕也要被她矇混過去。現在回想起來,看戲時瓜爾佳與自己說話只怕也是有意,為的就是在她毫無防備時狠上一刀。
事到如今,凌若反而冷靜下來,心念電轉,思緒漸漸明朗;從伊蘭出去到她被人引去廚房,再到葉秀出事瓜爾佳氏反水,這一切分明是有人刻意布下的局。只是現在明白太晚了,佈局者心思縝密謹慎,她根本尋不到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