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戮神琵一聲認錯求饒,葉音竹與它之間的主僕位置立刻就更改過來了,不再需要其他的契約。葉音竹終於收回手,虛脫的往一旁栽倒。
「九兒!」立刻被身後的四個男人接住。
葉音竹半跪著坐在地上,將她柔軟得彷彿沒有骨頭一樣的身子摟在懷中。
手上疼,心口疼,肚子裡面疼,五臟六腑沒一處一處不疼,葉音竹不知道是誰在身邊,她此時只是本能的依靠在身後的人身上,疼得全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水蓮子她剛剛已經服用了一顆,而且對戮神琴造成的傷根本無效。獨孤空與岑翰墨無助的蹲在她身邊,想碰去不敢碰她,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而紅著眼睛的月如玉卻在不自覺的退開,被那些關心著他的人,輕輕擠開,一直退到了人群的最外圍。
是他的錯!明明知道很可能會有危險,卻沒有能勸阻住她,是他害得她傷成這樣子的。是他的錯,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麼卻要讓她去承受這樣的痛?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他……
那一架快要解散了的琴,還在嗚嗚的哭泣著:「救我,姐姐救我,琴兒不想死啊!姐姐救救琴兒……」
「閉嘴,吵什麼吵?都怪你啊,害得九兒傷成這樣,她如果有事我饒不了你。」其他人都在著急葉音竹的傷了,呼延果氣呼呼的走過來,用力打了一下琴弦。
琴兒痛得哇哇大叫,連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姐姐,姐姐因我而傷,我們現在是同命的。她救我的時候,我也會同時為她療好傷的。」
「誰信你這個奸詐惡毒的壞器靈?」呼延果說著再次拍了琴弦一下。啪啪啪,一下子連斷了三根琴弦,琴兒害怕得大聲哭了起來:「嗚嗚,琴兒沒有說謊,琴兒可以治好姐姐的。而且姐姐因我而受的傷,也只有我治得好。」
此時,陷入半昏迷狀態中的葉音竹因為歇息了一會,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她眼睛還是睜不開,不知道是誰扶著她。她只道:「它說的是真的,扶我起來!」
立刻就被扶了起來。
呼延果當然相信葉音竹的話,她連忙問琴兒:「那九兒要怎樣,才可以救你!」
琴兒連忙道:「很簡單,姐姐再用琴兒彈一首好聽的曲子就可以了。哦,最好一起唱首歌,要唱琴兒喜歡的歌。」
「還唱歌,九兒哪裡來的力氣?」呼延果抱怨道,「你丫是不是以權謀私啊!小九兒唱歌,我都還聽過的呢!竟然還要唱你喜歡的歌。」
「當然不是,如果歌曲越能讓琴兒喜歡,琴兒恢復得就會越快,治療起姐姐的傷來也會更快。」琴兒趕緊解釋,它好怕這位一個不高興,再給它拍一下,到時它琴弦斷完,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九兒,你還行麼?」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葉音竹精神一震:「嵐,是你麼?」
「是我!」映嵐心痛地半擁住她,柔聲應道。
「你好了?」葉音竹還是睜不開眼睛,但卻欣喜地問道。映嵐點頭:「是,所以,你也要快點兒好起來。」
「嗯!」葉音竹笑了笑,「你扶我到琴邊!」
映嵐無聲將她扶到琴台邊,與獨孤空一起一人抬住她一隻血肉模糊的手,輕輕的放在琴弦上。
說起來,葉音竹會唱的歌還真不多,許多琅琅上口的倒是會哼兩句,但是完全能夠唱完所有歌詞的歌恐怕超不過十首,且這其中還有一半是兒歌。
但琴兒雖然聽來是個孩子的聲音,可它的年齡卻絕對不是小孩子了,連殷傲都能夠騙到,她不可能會喜歡童謠的。
葉音竹想了想,終於從自己僅會的幾首歌中抽出了一首。
深呼吸了一口氣,吐出,努力集中精神凝聚出身上所有的力氣,輕輕撥開琴弦,悅耳的聲音同時嘹亮的響遍了整個廣場:「嘿呀呀……」
才一亮喉,立刻驚艷了全場。那些原本後悔沒有早些離去,才在這裡白受了各種驚嚇的人,頓時心裡平衡了,甚至是欣喜至極。
走了,就聽不到九少唱歌了啊!
試問,親眼看著,親耳聽著九少彈琴唱歌,這天下有此運氣的能有幾人?
廣場中靜極了,只有葉音竹指下的琴聲,和她喉中的歌聲。琴兒說的不錯,如果歌是它喜歡的,它就會恢復得很快,葉音竹才一開始,地上的鮮血頓時齊齊抖動了一下,然後激動的跳了起來。
「嘿呀呀……嘿呀呀……」隨著第二聲開場過後,隨即進入了正題:「沉睡了千年的身體,從腐枝枯葉裡甦醒。是夜鶯淒涼的歎息,解開咒語……」
以葉音竹現在的形勢,彈琴唱歌應該很痛苦的才是,但實則不然。身體裡面那些詭異的痛竟然很快舒服了,力氣也隨著地上鮮血的倒流凝聚而慢慢的回來了。
先前還沒有完全唱出的遼曠越來越恢宏:「遺忘的劍被誰封印,追隨著簫聲和馬蹄,找到你!最光榮的犧牲,是英雄的宿命。揮劍的瞬間,心卻在哭泣!嘿呀呀~」
隨著她唱的越來越放開,地上的鮮血也越跑越快,它們像活了一樣,全都往上爬,爬過她的手指,然後滴下去,琴身漸漸凝出了形狀。
「生,是為了證明,愛,存在的痕跡!火燃燒後更偉大的生命。殺,是為了歌頌,破滅前的壯麗!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獨等待黎明!」
到了這裡,她的手指已經完全好了,精神也回來了。身上已經好得比沒有受傷以前還要好過了,原先汪洋的血海廣場已經消失不見,戮神琴的琴身在她的手下隨著她的琴與歌歡騰的跳躍著。
它已經完全好了,它喜歡這首歌,非常喜歡,連帶著也喜歡上了它此生唯一的主人。是,是唯一的,當初帶著它從魔獄天堂出來的人只是它的夥伴,而殷傲頂多只能算是它的奴才而已。
被人掌控,做為驕傲的魔器,它應該生氣應該不甘才是,可是它完全沒有這樣的情緒。聽著主人的歌,它只覺得此生,這還是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歡樂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