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把那些攔路的人全都收進空間裡面,除了不想他們讓擋路外,也是為了今天,謠言根本就傷不了她。人上人界與她本就無怨無仇,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個已經破碎的謠言,在那麼多俗世人面前與被月光之城力挺的葉家拚命。
所以,如今她真正需要面對的,只有鬼醫門事件而已。那些她也早已做好了準備,雖然錯誤無法挽回,但是她可以盡量放下身段去道歉,去補償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非要說我是什麼滅世妖姬,一定要與我們來個你死我活,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想把兩萬人裝進我的空間裡面,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說到這裡,葉音竹又嬌俏地笑道:「當然,他們之所以要壓境獸元大陸,最大的原因也就是為了威脅你們不能保護葉家。他們很顧忌嵐的勢力,我們並不是弱勢的一方,所以我們不接受他的威脅。嵐一個人回去就夠了,你要去反過來嚇唬他們,不准他們輕舉妄動,只要拖一天時間就夠了。一天時間,有紅妝和血未君目他們保護,再加上月光之城的幻術師,其實我們一點兒也不危險。」
只有她安全了,他才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她不能讓他有一點點兒分心了。
只要拖過這一天時間,其他的問題也終將迎刃而解。
「九兒說的不錯,他們敢威脅我們,皇回去了,保證能嚇到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就是,皇你放心吧!我們會拚命保護好九兒的,保證讓她毫髮無損。」
葉音竹思慮得面面俱到,這樣一翻話說下來,頓時得到了其他獸王的一致同意。映嵐雖然很不捨得,但卻明白,九兒所說的這已經是目前為止最好甚至可以說是唯一減少損失的方法了。
將葉音竹帶到一邊,細心地叮囑了許許多多的不放心,總是拉住她碎碎念地眷著不肯離去。一直拖到了傍晚,再不願還是不得不離開了。從這裡到兩陸交界,他也是需要時間的。
映嵐走後,葉音竹再去各處交待察看了翻,才回到自己的帳篷。掀開簾子就看到理應不該在這裡的月如玉,她腳步不由一頓,想說些什麼或是趕他出去,但一想到他可能會有的反應,不由又焉了。
得,這傢伙要是能將她的話聽進耳朵裡,現在也就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
想她玉妖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一個她搞不掂的人,似乎無論她怎麼對他怎麼說他,他都跟沒感覺一樣。軟不吃,硬不吃,軟硬並著還是不吃。你對他好他是一樣冷著臉,給臉色他看他還是冷著臉。不管是命令他還是乞求他,似乎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也不管別人對他是什麼感覺是什麼印象,反正該他做的事,無論別人怎麼說他都要做。
有時候,葉音竹都想要懷疑,月如玉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活人呢?其實她感覺,他更像一個有意識與記憶,卻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人偶。除了曾經對無憂無慮笑過,據說自出生到現在,從沒有人見他有過正常的情緒變化。
其實月如玉是有過情緒變化的,在那天夜裡她突然跑回來,餵他媚丹,那幾天他不再是沒有情緒的聖人,他也曾瘋狂也曾迷茫,只是她沉澱在自己的傷痛中,沒有發現而已。
當作沒有看到月如玉一樣,葉音竹將睡著的小血炎小心地放到床上,在他紅彤彤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才為他解開胸前的衣襟並蓋上薄毯。五月天已經很熱了,這樣他能夠睡得舒服一些。
做好這些後,葉音竹站起來正準備出去看看無憂無慮,轉身卻與月如玉撞了個滿懷,不由嚇了一跳跌坐回床上,心口蹦跳個不停。這傢伙是人是鬼啊!以她的敏銳,竟然沒有感覺到他的靠近。
月如玉大概沒有料到自己會嚇到她,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下,才若無其事地探過來拿起了葉音竹的手。
「你幹什麼?」葉音竹低喝著想要抽回手,月如玉沒讓她抽回去。他也不說話,只是握住她有星辰烙印的那隻手,一手托住,另一手拇指對著她手背上的印記輕輕揉了起來,然後那些印記開始漸漸淡化。
葉音竹才知道他是要幫她把印記去掉,雖然還是有些不習慣他這樣可以稱得上是溫柔繾綣的動作,但卻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地接受了。只是她卻不敢去看面前月如玉的臉,儘管她知道他肯定還是像以前那樣,面容雖精緻絕美不輸於七傷,但那一張人偶般完美到找不到瑕疵的臉上,永遠都是如偶人一樣冷淡平靜的。
她不敢看他,因為正如藍冠玉說的那樣,月如玉等於是被她強迫的,而且還是她吃了不認帳的那一種。儘管也許月如玉根本不稀罕她認帳,他只是因為記得自己的使命才不得不留在她身邊而已。
「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何不攤開來說?」忽然,一直啞巴似的人,竟然開口了。
葉音竹立刻就如被貓抓了一般,立刻激動地跳起來反駁道:「你瞎說什麼?誰說我逃避了,我只是煩,不想看到你而已。」
月如玉磨擦著她手背烙印的動作僵了一下,他沉默著繼續。過了一會兒,才復又開口,聲音仍是一貫的清冷平靜:「我說的是清緣,他眉額收縮極為頻繁,近日恐有巨變。」
「他怎麼了?」葉音竹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頓時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都已經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來了,只能厚顏無恥地當作沒有說過,心裡不停的告誡自己,沒關係,反正這傢伙也從不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裡,他根本就是沒有感覺的人偶。
「不知!」月如玉應了兩個字,此時葉音竹手背上的印記已經消失了,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放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等他出了門,葉音竹立刻跑去找裘清緣。可是到了他的帳篷外面,透過簾子看到坐在書案後那安靜地捧著書卷,歲月靜好,彷彿倚世獨立的白衣俊公子,她忽然又膽怯地止步了。
如果說,她對月如玉是不公平的,那麼對清緣……便如映嵐所說,若真欠了情,這世上她也只是欠了這個男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