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上這套衣服就知道,那個長得醜陋的倒霉鬼家世是極好的,恐怕真是如此了。
咳,都怪她為了裝得更像無力回天無人認識的面孔朝地,把臉毀得太徹底了,居然讓那傢伙的家人都認錯了人。以後她們若知道,那個死人本尊,已經被她扒光踢進護城河裡去了,會不會將她大卸大八塊,煮了吃掉?
唔,這真不能怪我!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那位仁兄,你都已經死了,用你的屍身和衣裳能救我一命,將來你上了天肯定是要做佛祖的。哎呀呀看我多麼善良啊,竟然搶一次衣裳就成就了一佛陀。嗯,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我這人一向是施恩不圖報的……
玉ど兒自我安慰地偷笑著,眼見一隊女巡衛從另一邊走來,她匆忙拐進一個走廊,然後轉身,突然僵住……迎面竟然過來了三個人。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會看到她,這一相撞,雙方都愣住了。
「不好了不好了,少爺的屍首不見了!」大殿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嘶力竭的鬼哭狼嚎,而這裡愣住的三個人,其中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愕然地半張著嘴巴無言,他身後兩名丫環卻突然捂著臉尖叫著跑了。
「啊,鬼啊!有鬼啊!」
「詐屍了!少爺詐屍了!救命啊!」
「……」
兩個丫環跑了,她們的尖叫喚來了無數的人,然後更多的尖叫先後響了起來。那些下人們統統都跑了過來,卻只敢遠遠地看著,不敢靠近,這個院子裡的下人竟然全都是女人。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彷彿是萬花叢中一點綠。
玉ど兒沒有作聲,以不變應萬變。男人也不作聲,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二人兩兩對望,為防讓人懷疑,玉ど兒眼中全是茫然與不解,而男人驚愕過後,忽然變成了驚喜。他迅速推著輪椅上前,握住了玉ど兒的手。
不喜歡陌生人觸碰,玉ど兒本能地想要甩開他,可是意念已起,行動卻是生生地忍了下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頂著另一個人的身份,看這人臉色,顯然並不是想要傷害她。
「沒錯,是熱的!」握住了玉ど兒的手,男人大喜,連忙回頭吩咐遠遠偷看的下人,「快去,快,去請金藥師過來!還有,趕緊去告訴老太君,音竹沒死,他還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那人緊緊握住玉ど兒的手激動得全身顫抖,一個意思一連重複了好幾遍,彷彿是為了說服自己似的。
音竹,葉音竹,果然是把她當成昨天那個死人了。玉ど兒不動聲色,腦袋卻飛快地運轉起來,嗯,左右她現在也需要有地方藏身,以便躲過那些人的追捕。不如……
好吧!葉音竹,看在搶了你的衣裳還把你踢進護城河的份上,姑奶奶就留下來幫你報仇吧!
岑承志,已經死在她手裡了。還有那個叫月兒,自稱公主的女人,她是最大的幫兇,甚至極有可能是主謀,是她嗖使岑承志殺了葉音竹。
月兒!初次見面無怨無仇就敢對她起殺心,不就是嫉妒她長得比她漂亮嗎?等著瞧好了,姑奶奶我不玩死你就不是玉妖。
「呀,少爺沒死,太好了!」
「快,快去請金藥師!」
「我去通知老太君!」
「哎呀,這真是謝天謝地啊!」
下人們聽了男人的話後,歡喜地一哄而散。
玉ど兒對這一幕很是滿意,看來,那小子很得人心啊!長得這麼醜,竟還有這麼多女人喜歡。難道是因為這家沒有男人的緣故?呃,也不是沒有男人,只不過兩個男人,一個雖然長得不錯卻是個殘廢,一個兩腿能走路的竟然長成了醜八怪。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陰陽失調?
嗯,腦海裡忽然升起一抹邪惡的想法,她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偽裝成男人呢!要不,就來試驗一下,她作為男人,還是一個醜八怪男人的魅力吧!
哈哈……想必這個遊戲,會非常好玩。
當然,此時的玉ど兒還不知道,這些下人的開心那是完全不關葉音竹本人的事啊!這些個下人,別說是有半點好感了,那簡直是恨不得這個秉性殘暴惡劣,只能在家裡逞狠在外面就是被人戲弄欺負了也不敢還手的廢物少爺去死。
她們之所以欣喜,乃是心疼為了最後這一個孫子的去世,而傷心到一夜白髮的老太君啊!現在少爺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也算是對太君聊表安慰吧!
十多分鐘後,在那名穿著素衣,腰繫白布,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吩咐下,玉ど兒被兩名美貌丫環扶到了一個十分奢華,奢華到有些庸俗的房間中寬大到可以躺五六個人還不嫌擠的床上躺了下來。
「咳咳……啊欠……」天啊!這不會就是那位仁兄的房間吧,怎麼脂粉味比姑娘家的閨房還要濃,玉ど兒惡寒,對那位仁兄的愛好,實在是不敢苟同。若一直住在這樣一間房裡面,她會不會被那種濃厚的脂粉味嗆死啊!
梳妝鏡前,竟然還擺了不少的胭脂水粉,我擦!那是個男人啊男人啊男人啊……雖然他個頭與身量都有點兒小,只跟她差不多高,但畢竟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啊!(呃,這一點她是親眼看到了,昨晚可是把人搶光光地扔下河去的。)
真是醜人多作怪,就這樣的怪胎,居然讓一眾女下人們如此歡喜,委實是讓人感到弗解!
「音竹,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個男人的輪椅在床前停住,他關懷而迫切地看著玉ど兒。
玉ど兒微微點頭,帶著些許溫和的笑意,笑不露齒。她不敢作聲,因為沒聽過葉音竹的聲音,也因為尚不知這個男人是什麼身份,與葉音竹又是什麼關係。若她貿然開口,很容易讓人發現破綻的。
玉ど兒覺得自己笑得很是大方得體,很優美!可她忘了此刻自己的臉,已經被毀容了的,那一張被石子沙子劃花的臉,又是血又是沙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屋裡的婢女們一個個吃了蒼蠅一樣,噁心地紛紛乾嘔了一聲,然後找著各種理由,匆匆跑掉了。
就連真心關心葉音竹的這個男人,臉上的笑容都不動聲色地扭曲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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