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這樣。|關法大王當初留下的隱患,不僅僅是一個扭曲了靈魂的黎馳和一個被封印了邪惡的蒼桁,關法大王,竟也同時留下了如此的禍根。
可是如果,時間可以倒退,關法大王,會痛下決心,斬草除根嗎?
不會,小六相信他不會。
那位關法大王,蒼桁和黎馳的父親,小六從來沒有見過。因為蒼桁的心結,甚至連聽說都很少。
可小六卻能感受到,那位大王的溫柔。
初,說那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可那,也同樣是關法大王的善良和不忍。
面對著愛人,親人,甚至是部下,那份善良和不忍,令他無法做到錯殺一千。
小六閉上眼睛,兩行眼淚,如同兩條清澈的溪流。
自己,今晚就會死在這裡吧。不知情的蒼桁,早晚也會被這野獸之王吞沒了靈魂。君節,天下其他的巫師們,都會死。初,將再一次統治世界。
這就是,宿命?
初看著小六的模樣,收起了猙獰的笑。他伸出手,竟然給小六擦拭眼淚。
小六猛地睜開眼睛,緊皺眉頭瞪著他。
初,卻笑了起來。
「你乖乖的,等到我得到了蒼桁,我的外表,就是他的樣子了。你當做不知道,繼續做我的妻子,做蒼桁的妻子,如何?」
小六憤怒地甩著頭,同時發出「嗚嗚」的聲音。
初哼了一聲。「人類的女人,那我現在就送你去陰曹地府等著他們!」
初說完,憤怒地站了起來。他將桌子上小六的寶劍拿起來,劍鋒,對準了那個流淚的女人。|
小六眼睜睜地看著,反光的劍鋒那刺眼的光亮。生命就此結束了,不可能有人來救她,她也不可能自救。
一切都結束了……
猛然間,腦海中閃過一個雪白的身影,就在她想到那身影的名字的同時,初頓住了腳步。
而後,他側過,跟小六一起,看到了山洞口站著的蒼白的男人。
印,飛怪之王,野獸之王的兒子。
那種原本陷進泥潭又看到岸邊籐蔓的起死回生的激動,小六不斷扭動著被捆住的身子,發出嗚咽聲。
印皺眉看了她一眼,而後就盯著初的臉看。
「焰國大將,哲來。父親,沒想到你竟以如此面貌重生了。」
初卻並不慌亂,而是微笑,看著他。
「我的兒子,你來的早了。」
「不是你發信,讓我來的嗎?」
「我是讓你,五天之後再來。」
「早些看到兒子,當父親的應該很高興吧。可是父親重生之後,卻總是躲避我。各處飛怪出現異常,也是父親指使的吧?目的,就是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
初,又一次笑了。
「你可真聰明,不愧是我的兒子。如果你沒跟這個女人遇到,做了一些你不該做的事,我也不會折騰你,早就與你相認了。」
印卻沒有父親那樣的樂觀輕鬆,他皺著眉頭。
「你要殺了她?」
「她必須死,不然,我的計劃將會受到影響。」
初說到這裡,揚眉瞥了兒子一下。「身為兒子,你該不會做出阻止父親復活的事情吧?」
「可你已經復活了。」
「哼,沒有妖術,我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分別?!」
「可代價,卻是要死更多的人。父親,你已經扼殺了哲來的靈魂,你也可以用他的身子永生存在,何必,一定要統領統領世界呢?」
「跟你母親一個樣子!」
初在發怒,提到母親二字的時候,印臉上的肌肉,也明顯地抽搐了一下。
小六還記得,印的母親,就是被初殺死的。
「父親,收手吧。」
「你給我老實站著別動,不然,我會讓你嘗到苦頭的。」
初不打算跟印理論下去了,他很急著殺死小六。所以他厲聲說完,就轉過了身子,笑容,重新變得猙獰。
「難怪若砂稱你為賤女人,你勾走了多少男人的心,就是我的兒子,也被你迷得忘記了本分。今天,我就殺了你這個禍害!」
初說完,揮起了寶劍。小六一個勁兒地嗚嗚著,眼睛也再一次睜大。
印快速地移動過來,揮手甩出去許多白色的羽毛,隔斷了捆綁住小六的繩索。小六趕忙抖開繩子,拔掉嘴中的布塊。
當她再次抬起頭,要跳下床跟印逃走時,卻愣住了。
初的長劍,刺進了印的身子裡。那蒼白的男人,被血色浸染。
可是印,卻生生前進了幾步,伸出手,抓住了初的手。
他轉過頭,嘴角,也掛著血絲。
「快走……告訴蒼桁一切……快……」
「印……不……不……」
「難道你想我白白死去嗎?!快走!」
小六捂著嘴,那樣痛苦地看著印,而後她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休想跑……」
初大叫著,想要將小六抓回來。可他的手,卻被印死死地握住了。
轉過頭,初瞪著兒子。
「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
他手中的劍,正在吞噬兒子的生命。可他,卻惱怒地質問兒子在做什麼。
印,看著他。沒有憤怒,只是,淡淡一笑。
「多少日夜,我都在想一件事。如果那日,你殺我母親的那一日,我沒有被你的怒吼嚇到,傻站在一邊,而是衝出去,不顧一切地保護母親,阻擋你的殺戮,結果,會是怎樣?今天,我做到了。我也知道了結果,是換取心愛之人的生命。」
「結果,只是你們一起死!」
初說完大吼著,殘存的妖性迸發而出,如同電流擊打著印的身子。「啪嗒」的聲音,印渾身冒起黑色的煙霧,他雪白的身子,正在被吞噬。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緊抓著初的手,結實的,如同鐵鉗。
初恨得牙齒咯吱咯吱響,只有看著印變成灰燼,看著時間流逝。
終於,那堅持的飛怪之王煙消雲散了,初這才得以擺脫。地上一堆,黑色的粉末。可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握著染血的劍,追了出去。
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山洞裡那堆粉末飛散開來。石床上,散落的幾根羽毛,一根,也飛了起來,與那些粉末交融起舞,最後飛出了山洞,飛向那明亮的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