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漆黑的夜。|小六這個誰字,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積壓的火氣的釋放。
那個身影愣了一下。
「大雨的天,怎麼跑出來了?王后才剛剛生過孩子,小心身子。」
是哲來。小六憋著嘴,一下子成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一把抱住哲來,哇哇地哭著。
「哲來,蒼桁抱走我的天使,用孩子來威脅我。他現在變壞了,不愛我了,嗚嗚……」
哲來歎了口氣。「王后,你們兩個……」
「什麼?」
她推了他一把,摸著眼淚。可雨勢猛烈,一臉的水流,抹也抹不乾淨。
「沒什麼。」
小六擦不乾淨,發了怒地狠狠甩了手。而後,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黑影。
「哲來,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王后說的什麼話,只要屬下能做到的,一定赴湯蹈火。」
「能去一趟粼國嗎?」
「粼國?」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要去粼國找獸王的兒子詢問那個女人的事嗎?我派了翠西去了。可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翠西卻沒有了蹤影。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再派人去了。可是你不一樣,你是五將,很厲害,不論遇到了什麼,一定能戰勝的。所以,你能幫我去一趟粼國,找飛怪之王,獸王的兒子嗎?」
黑影,輕歎了一聲。
「王后,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可現在的我,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我分不開身。」
小六垂下眼,哲來似乎也是心疼了,將她抱在懷中。|
「王后,你想得太多了。你與王上經歷了多少,不是那個女人可以比擬的。」
小六在他懷中哭了一會兒,便輕輕推開了他。
「我知道,可我還得去找他算賬。哲來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別累垮了,你和咕辰,可是我最喜歡的哥哥,知道嗎?」
她說完,輕輕拍著哲來的頭,就好像拍著鄰居家的寵物狗。
而後,小六繼續她的討伐之旅。
那黑夜雨中高大的身影,依舊直直地站立著。朦朧中,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小六走上柱台的時候,好像一個幽靈一樣。
寧大人他們似乎知道她會來,躬身說道:「王上在裡面。」
小六抹了一把滿臉的水,因為遇到哲來哭了一場,現在堅強多了。
她是大步走進去,蒼桁正坐在床邊,女兒躺在床上,也沒有睡覺,伸著小手,自己跟自己玩。
「天使……」
小六看到她,也壓根不理會蒼桁了,直接跑過去。
蒼桁卻站起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我是怎麼說的?」
小六瞪著他,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因為哭過,黑白間,也有著絲絲血紅。
「你是幼稚園裡的小朋友嗎?就是幼稚園的小朋友也不會待見這種幼稚的行為。」
蒼桁皺著眉頭看她,他聽不懂,所以他完全忽視了她的憤怒。
「如果你是來吵的,那就走吧。直到你反省過來,才能見到女兒。」
小六尖叫一聲,開始潑婦打人,哭喊著說道:「憑什麼,憑什麼,女兒是我生的,憑什麼不准我見?再說,明明是你不忠,是你的過錯,應該受懲罰的人是你。」
小六越喊越激動,蒼桁單手捉著她,也有些吃力。
「像你這種朝三暮四,玩弄女性的男人,就該給閹了,再拉到荒野裡,槍斃一百八十遍!屍首剁碎了餵狗,下輩子投胎當豬,宰了包餃子,給那些被你害過的女人吃!」
蒼桁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按在床上。「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小六掙扎得更是激烈,也叫得更大聲。
女兒哭了起來,小六聽到了,更是急得要命。
又急又氣,激動過了頭,突然間就暈了過去。
蒼桁嚇了一大跳,趕忙將她抱在懷中。「來人呀!」
侍從們都跑來了,蒼桁將小六平放在床上。哭泣著的女兒就在她身邊,蒼桁剛想要伸手抱她的時候,女兒卻突然不哭了。
睜著眼淚汪汪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
蒼桁皺了眉頭。
醫官很快來了,給小六好好診了脈,最後說是王后是剛剛生產,本就虛弱,又受了驚嚇,淋了雨,所以高燒不斷,再加上急火攻心才昏倒的。
幸虧素日裡強悍,才只是昏倒,這樣的狀況,有可能直接死去了。
蒼桁表面上只是皺著眉,可他心裡面當然後怕得很。
如果小六真得就這麼死了,他會怎麼樣?
親自將小六抱回了自己的宮殿,女兒也一同送了過去。
坐在床邊,看著昏迷中的妻子。
小六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蒼桁緊皺了眉頭,默默走出去。
君節站在門口,蒼桁按了按他的頭。
「媽媽沒事了,你進去看看吧。」
說完,他默默地走下了台階。君節用那雙與他一般的眼睛,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便轉過身走了進去。
輕輕親吻了媽媽蒼白的額頭,君節躺在小六身邊,安靜地聽著雨聲。
天空變成了灰白色,又是新的一天到來了,可這雨,依舊澎湃洶湧。
大家都知道,這時雨季最後的綻放。這場雨結束,或是再來一場雨之後,旱季就要重回大地。
蒼桁回到宮殿裡,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那夜空般的眼眸,半瞇著,心中一陣陣的鬱悶,源於這些日子的煩惱。
有腳步聲,蒼桁沒有轉頭,能這樣走進來的,除了小六,也只有他的兒子。
君節做到床邊,看著床上呆滯的父親。
「媽媽的身子好燙,這樣子一定很不舒服。以前媽媽獨自帶著我和夫梨的時候,又一次夫梨也這樣發燙。很難受,我們卻不能做什麼。後來媽媽想到了辦法逗他開心,辦了各種各樣的鬼臉,夫梨終於笑了,什麼煩惱都忘記了。」
「扮鬼臉?什麼東西?」蒼桁的目光聚焦在兒子的臉上,兒子笑了一笑。
「不知道怎麼形容,父王不妨將夫梨叫來,他學得很像的。」
蒼桁皺了皺眉頭。「我為什麼要叫他來?」
君節眨著眼睛。「父王,很有意思的。媽媽看到了,一定會跟夫梨一樣,忘掉所有不愉快的。」
有時候,這孩子總給人一種七老八十的感覺,十分的老練,經驗豐富。
蒼桁輕歎一聲。「叫寧大人把夫梨叫來。」
「嗯,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