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滿天的紅。|在這粗暴的雨水中,毫不畏懼地燃燒著。
小六站在一邊,她最喜歡看著雨中之火,只有在這個時代,巫師的時代,才會有如此的景色。
君節小小的身子,在這雨中。他的雙手合十在匈前,四周都是赤紅的火焰。
良久,他才收起架勢,那無情的雨,立即澆灌在他的身上。
他轉過頭看著小六,後者一個勁兒地鼓掌。
「我的君節真厲害,很快就能把你父親打趴下了。」
說不定,已經能做到了。蒼桁不止一次地讚歎,他們的兒子是怎樣一個天才的巫師。
君節淡淡的眸子裡,有著興奮又不好意思。
小六燦爛的笑容,卻突然僵住了。君節頓了一下,轉過頭。
只見若砂慢慢從林子一邊走出來,仰著頭,如若無事一樣地從君節身邊走過去,消失在另一邊。
小六看著她,一對眉頭緊緊皺著。君節走過去,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媽媽,怎麼了?」
小六緊抿著嘴。
翠西已經出發了四五十天了,至今都沒個消息。會不會是這個女人做了什麼手腳?
「媽媽?」
小六回過神,笑了一笑。「沒事,走,我們去吃好吃的。」
懷了孕的女人,沒有絲毫的反應,有的,就是個大胃口。這一次懷孕,雖然也經歷了不少,好歹有蒼桁在身邊,吃得多了,人也胖了一些。
母子兩個坐在柱台上,一地的吃食。君節是沒怎麼動手,倒是小六一口一口的吃起來沒完。最後成了君節伺候她吃東西了。
「媽媽,吃這麼多沒關係嗎?」
「焰國這麼大,不會因為我吃得多變窮的。」
「只是怕你不好生。|」
小六嘴裡塞滿了食物,腮幫子鼓鼓的。「喲,你還挺懂的。」
君節點頭。「醫官診脈的時候,我都在場的,所以也學到不少。」
小六吃了個羊腿,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而後將君節摟在懷中。
「咱們君節將來會成為一個好男人,誰當你老婆算是走大運了。」
摟著兒子,一手的油抹得孩子滿臉都是。君節只是輕歎一聲。
原本還以為媽媽心事重重的,可沒想到還挺輕鬆。
最後,算是逃命一樣地跑掉了。
兒子跑了,小六也吃飽了,而後躺在床上,直挺挺地睜著眼睛。
不放心翠西,畢竟過去太多天了。翠西是個辦事利索的女人,早該帶著印的口信回來了。
可派她去粼國,沒有人知道,就是老公兒子都沒說,若砂也不可能知道呀。
天,黑得更厲害了,已經到了晚上。小六坐起來,想了一想,而後走出了宮殿。
肚子大得厲害,似乎比懷著君節時候大得更多。走個台階也吃力不少。
在雨中行走,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不多時來到王的寢宮。
走上去,一干奴才趕忙行禮。
寧大人送來麻布給小六擦身子,而後弓著身子。別看只有十幾歲,真得很是麻利,跟他的前任不相上下。
「王在裡面嗎?」
「王不在。」
小六愣了一下。「這麼晚了,還在忙呀?是去土裡了嗎?」
「不是……那個王……去了若砂夫人那裡。」
小六看著寧大人。三天一次,這日子小六也記得,好像記得比蒼桁還要清楚。今天沒到日子,他,怎麼也去了若砂那裡?
現在想一想,許多時候蒼桁都沒有找她了,只是抽時間過去看了看她。
肚子大了不方便,她也知道。可蒼桁對她說過,若砂,不過是他壓製法力的工具,卻沒說是他發洩的工具。
他答應過她,不會再有其他女人。若砂是例外,可也只限那三天一次。
這算什麼?
小六垂著眼,慢慢走了進去,坐在床邊,靜靜地坐著。
不多時,寧大人走進來,恭敬地問道:「王后,奴才給王后弄些吃的來?」
「不用了,我不餓。」
「是。」
雨聲,犀利,安靜地聽著,格外刺耳。
逐漸的,那漆黑漸漸變成了灰色,清晨到來了,大雨,還在繼續。
小六一直坐在床邊,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大大的肚子。
灰色,變成了灰白,雨,小了一些。看樣子今天,有望再次遇到間隔的停歇。
在那來臨之前,蒼桁終於走了進來。
他的身上濕濕的,寧大人當然會告訴他小六在殿裡。所以他進來時,直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大手,扶著她的肩膀。
「坐了一夜?」
小六抬起紅腫的眼,也直直地看著他。
「做了一夜?」
兩個字,音同字不同。蒼桁微微皺眉。
「生氣了?」
「只是感歎,原來焰國大王也是個說話不算話的。」
蒼桁坐到她身邊。
「她對我來說……」
「僅僅是壓製法力的工具,那麼你為什麼昨晚在她那裡過了一夜?」
「小六,我是個男人,你知道我這個王一晚上需要多少個女人嗎?」
「可你也答應我不會再招惹其他女人……蒼桁,你實話對我說,那個若砂,已經把你迷住了對嗎?」
「我只是需要她的身子。」
小六站起來,背對著蒼桁。
「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你了。」
說著就要走,蒼桁立即站起來,抓住她的胳膊。
「你要去哪兒?!」
小六憤怒地轉過頭,惡狠狠地對他吼道:「找男人去,怎麼滴!」
「你……」蒼桁的大手,好像鉗子,握得小六生疼。
她掙扎著。「放開我,你憑什麼抓著我?!去找你的若砂去吧,以後我們河水不犯井水!」
這話,她說了多少遍。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說?你口口聲聲地愛我,這就是你愛我的證明?隨便地懷疑我,輕易地離開我?」
「隨便懷疑你?!你自己都承認了還說我懷疑你!蒼桁,你這個王八蛋,你放開我,我不想看到你!」
「小六你……」
蒼桁剛吼了一半,小六突然叫了起來。一瞬間被汗水籠罩,有淡淡的血水順著腿流了下來。
「來人呀!」蒼桁一邊喊人,一邊要扶著小六到床上去。
哪知道小六卻瞪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疼得吼不出來了,可那語氣卻令人渾身的血液倒流。蒼桁緊皺著眉頭,這個時候不是跟她爭論的時候。
他鬆開了手,小六隻讓寧大人扶著她,慢慢地走出了宮殿。
地毯上,蜿蜒一行羊水的痕跡,和她深深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