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繼續,宮殿裡面,悶得厲害。|可小六,只是坐在床上,抱著雙膝,呆呆地看著昏暗的門口。
她的身子依舊在發抖,疼痛,固然是蒼桁那可怕的模樣,總令她不能忘記。
君節,出現在了宮殿中。原本輕快的腳步,在見到母親的模樣後停止了。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除了王上宮殿外聽到聲音隱約猜出了情況的侍從們,沒有人知道早上發生的事。
「媽媽,你怎麼了?」
君節跑過去,坐在母親身邊。小六抬起頭,看到兒子那張漂亮的臉。他長大後,會成為一個很帥的男人,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
可他,卻不會給任何人造成傷害,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將兒子抱在懷中,小六喃喃地問道:「如果媽媽離開爸爸,你會跟媽媽走嗎?」
「為什麼要離開?不是說好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嗎?」
小六閉上眼睛,哽咽著說道:「人總是要分開的,只不過是早晚。君節,如果要你選擇,你是願意跟著媽媽還是爸爸?」
君節,久久沒有說話。小六,也抱著他更緊了。
而後,君節伸出手,觸摸著小六左臂上的臂環,淡雅地說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兒子的回答,好像刀子刺痛了她的心。君節走後,小六坐起來,撫摸著臂環,隨即將它摘了下來。
走到首飾盒旁,打開,想要將臂環放進去。這時,她看到了那枚金銀臂環。
那是黎馳送給她的,一度也是她精神的支撐。小六,垂下眼,那些日子,彷彿就在昨天。
黎馳,做了不可饒恕的事,蒼桁,會怎麼對付他?
宮殿外面,一陣陣的響動。小六皺了眉頭,走到門口,就看到幾個侍衛正將這裡的幾個侍從侍女捆綁起來。
她惱了,衝著他們吼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跑到我這裡來抓人?」
幾個侍衛趕忙跪下,一個說道:「王后息怒,這是王上的命令,屬下等也是奉命行事。」
「蒼桁讓你們跑到我這裡來抓人?!」
「是要抓的幾個人中,有王后身邊的人。王后,我們還要趕緊覆命,告退了。」
說著,他們便扯著那幾個哭看的侍從侍女下了台階,其他的,都害怕得癱軟在地上。而小六也是在這時,聽到宮殿外面,好多的哭喊聲。
她趕忙走到柱台邊向下看,就見到四處都是身穿鎧甲的將士,在抓人。那些侍從侍女,發出驚叫聲,求饒聲。而被抓的人當中,小六還看到了士兵甚至將軍。
發生了什麼?
小六跑下台階,馬上就有侍衛攔住了她。
「王后,現在王宮很亂,王后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的好,請王后回去宮殿,稍等片刻。」
小六瞪著他,他雖然有所畏懼,可卻不肯退步。小六轉過頭,看著那一片的可怕景象,皺眉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上有名,所有參與了黎馳殿下計劃的人,都要死。所以,咕辰將軍親自佈置的這次抓捕。抓來的人,將被押送到城外山谷下活埋。」
小六渾身抖了一下。「全部?」
「是的。」
「那這些侍從侍女怎麼回事?」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小六,捂著胸口。開始了,蒼桁的報復開始了。可他,為什麼要抓這麼多人?那些主要的都已經被關起來了,這些,不過是聽命行事的,還有根本就未曾參與的,為什麼連他們都要抓了?
「我要去見蒼桁,你帶我去。」
那個侍衛,躬了躬身。「王后,王上不在王宮,王后去了也找不到王。」
「他去哪兒了?」
「王上去了土裡。」
大雨,掩蓋不住的悲鳴,在土裡,亦是如此。
蒼桁,站在雨中,他的面前,是參與黎馳計劃的幾個大將,他們此刻被一字排開吊在半空中,一個個,早已經開膛破肚。
大雨澆灌在他們的身上,沖刷著那鮮紅的血。地上,都是紅色,彷彿這雨本就是如此顏色。
可他們,卻都沒有死。正清醒地感受著疼痛,和瀕臨死亡的恐懼。
土裡的士兵們,圍成一圈,蒼桁坐在這些人的正對面。他的身旁,也坐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黎馳。
黎馳的雙手,被捆綁在椅子的扶手上。那蒼白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蒼桁,卻神色淡然,瞇著眼眸,看著那些背叛他的人們。
「還記得在這裡,我審問小六的那一次嗎?我問她,黑衣人究竟是誰。你突然出現,也是在我的身旁,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愛上了她,所以不顧一切地為她解脫。可沒想到,你就是黑衣人的幕後指使。那個黑衣人,是伽達。」
蒼桁說完,轉過了頭,看著黎馳那殺人的目光,他不由得揚起了眉頭。
「事到如今,你也完全不用掩飾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充滿了暴虐。這才是你,真正的黎馳殿下。」
「蒼桁,我敗了,這是天意。可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如果你不是巫師,如果你沒有那巫師的能力,你可能奪回你的王位嗎?我只是敗給了時運,敗給了法力,卻不是敗給你,蒼桁。」
蒼桁,瞇起了眼睛。黎馳,再一次挑戰了他的自尊。那是因為黎馳說得沒錯,如果他不是巫師,就算逃出去,就算解了毒,也不可能如此輕鬆地奪回王位。
如果,他不是巫師,這個王位,從一開始就不會是他的。
蒼桁揮了揮手,陌虎立即下令將那些人放下,砍下了他們的頭顱。而後,土裡的士兵們熟練地清理了這個地方,便都退下了。
這中央廣場一樣的行刑地,就只剩下蒼桁和黎馳,這對兄弟。
大雨還在繼續,絲毫未曾減弱。蒼桁長長的睫毛,也在滾落著水珠。那黑髮,貼合在他古銅色強壯的身上,一股一股的水流,婉如噴泉中的雕像。
沉寂,雨的聲音。他身邊坐著的男人,他的親哥哥,也在沉默。
良久,蒼桁才我了拳頭,用冰冷地聲音問道:「我用巫術召喚了父王的靈魂,他告訴我殺死我母后的人是你。黎馳,你究竟還有多少罪孽隱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