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中,有火把,所以照得裡面清清楚楚。小黑,纏著一身的布條,斜斜地躺在枯草上。一面牆,有血,還粘著他的幾縷髮絲和漆黑的皮膚。就在幾天前,他還貼著一面牆跟她說話。可現在,他就變成這樣一具冰冷的屍首了。
小六跑過去,抱著黑將軍拚命的哭。失而復得,又再次失去,就在她才剛剛知道他們的身份之後。
他是她的親哥哥呀。
「王后,別這樣,黑將軍倘若活著,看到你如此一定會難過的。」伽達過來勸阻,小六卻不管他。
身子,一陣陣的顫抖。雪白的裙子上,沾了黑將軍的血。嬌小的女人,如同雨中的殘蝶,彷彿一下子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到希望了。
一聲驚雷,晴朗多日的天空再次被烏黑侵佔,瓢潑的大雨傾瀉而下,彷彿天空也在為小六難過。
——雪姣,天晴了。|——
小六轉過頭,含淚恨恨地瞪著外面的雨,鬆開手,跑了出去。伽達趕忙跟著跑出去。
就見小六掐著腰,仰起頭,衝著漫天的雨大聲吼叫著。
「他都是死去了,就不能再多給他個燦爛的日子嗎?你哭什麼?你哭了有什麼?我哭什麼,我哭又有什麼用?就算眼淚再多,遺憾再多,他活得過來嗎?他活得過來嗎?!」
伽達也站在雨中,雨水在他的髮絲、臉頰、身上流成了疾馳的水流。他瞇著眼眸,才能看清楚雨中與他一樣,完全浸在了水中的女人。
只是這女人喊過之後,突然頓了一下。伽達還以為她要暈倒,趕忙想要上前扶住她,哪知她卻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朝著外面跑了出去。
伽達想也沒想,趕忙追了過去。不敢攔她,只緊緊地盯著她。小六像是朝著某個方向在跑,踉蹌著幾次都差點跌倒。
最終,她跑到了蒼桁的寢殿外,快速的跑上了台階。嵐大人剛過來跟她打招呼,她卻徑直跑了進去。侍從們都不敢攔著,眼看著她衝了進去。
嵐大人也要跟著,被追上來的伽達拉住了。
「伽達將軍?」嵐大人不解。
伽達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道:「不要打擾他們。」
蒼桁,正斜躺在床上喝酒。他的表情也不好,在看到小六後,皺起了眉頭。
小六渾身都在淌水,臉色慘白慘白的,活像是被人從河裡撈上來的淹死鬼。她瞪著蒼桁,蒼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見到他了?」
小六走過來,一下子撲進他的懷中。身上的水,也沾濕了他的衣裳,在那古銅色的皮膚上流淌著。
「你不是說,土之巫師能起死回生嗎?你再寫封信給他,讓他將我哥哥復活吧。」
蒼桁愛憐地撫摸著她的髮絲,柔聲說道:「起死回生,說不定連性命都會搭上。別說你哥哥,就是他親生兒子死了,他也不會這樣做的。」
小六仰起頭,含著眼淚,抓著蒼桁的胳膊,苦苦地哀求著。「你威脅他,說你要殺他,橫豎都是死,說不定他會答應呀。」
蒼桁搖了搖頭,將小六摟在懷中。
「安靜下來,你知道我不能這樣做。人總是要死的,你我都如此。可倘若換做是你死去,你願意你的哥哥如此傷心嗎?放開手吧,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