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然不語。
「姐姐找到這裡，是三大王告訴你的嗎？」她突然蹦出一句。
「烏金？你是說，他知道你在這兒？」我頗感意外。
黃鶯低眉垂眼，有些歉疚，「三大王的真身是一隻游隼，我以前見過的，昨日忽見他飛到門口榆樹枝頭上停留，我自到此後，就不想再變做鳥兒，所以沒有現身一見，後來，他就飛走了。」
「這奇了，他怎麼得來你的消息？」
她低頭沉眉，細細想了想，「可能因為前幾日，王秀才賣過我的三幅畫像，後見我不高興，收回了兩幅，還有一幅流傳了出去，他由此尋跡而來。」
難怪烏金昨天回來那麼晚，原來是在探尋黃鶯的蹤跡。
我不禁惋歎，「這裡真有那麼好嗎？寧願離開芭蕉洞和火雲洞，放棄烏金的一片深情？」
她的臉又紅得像番茄了，「不是，我喜歡安寧，想過回以前的生活。」
她曾有過一段不一樣的過去，這種想法也無以指責，我自己不也時時惦念著發達的二十一世紀嗎？
「三位大王還好嗎？」黃鶯見我憂心忡忡，不安地問。
「不好，紅孩兒和玉瞳傷重，烏金很難過。」除了兄弟的不幸，他應該還承受著愛人背叛的痛苦吧？
「大大王，二大王？」黃鶯杏眼圓睜，不敢相信，「誰能傷他們？」
「既然你鍾意現在的生活，這些對你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在此別過吧。」我覺得不應該再打擾她。
她抿了抿嘴，不捨的眼神，淚水又盈盈欲出。
我的不忍又在作怪，握了握住她的手，「黃鶯，我覺得，人有人的生活，妖有妖的世界，就算你能逃避一時貪圖安份，能保證下一代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她的眼裡顯出不安和憂慮。
「再說，烏金既然喜歡你，就會竭力為你創造你想要的安寧；在這裡，你如果再被人發現是鳥妖，還不是會像你母親那樣逃走？王秀才一介書生也無法保護你。」我誠言。
她眉鎖重重，繼而捂臉哭起來，「姐姐，我很害怕那些無處不在的獵妖者，上次死裡逃生後，我再也不想做鳥妖，只想回到人類的生活，可是我放不下火雲洞，也不想辜負三大王。」
這種矛盾我也無能為力，「這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從她家出來，剛剛在山林裡與小白龍碰面，準備離去，「姐姐，等等我，」後面的一陣鳥兒撲騰的聲音飛到，黃鶯一身翠綠裝打扮，身披黑斗篷立在我面前，「我，和你一起回去。」
來到皇宮小院，黃鶯卻猶疑了，不敢與烏金見面，我相勸無果，只好讓她在一個假山旁等候。
屋內，烏金滿目傷感地獨坐中央，一邊是昏迷的紅孩兒，一邊是冷藏的玉瞳，「我打算把二哥轉移到另一間屋子，大哥你不久就會醒來，我不想大哥看見二哥這個樣子。」他慢言細語說著，好似和他們打著商量，儼然不習慣兄弟幾個這麼安靜。
自玉瞳療毒出事後，他就變得消沉，無精打采。
安頓好玉瞳，在路經假山時，他看見了黃鶯，停住腳步，「你怎麼會在這裡？」
黃鶯滿面羞愧，瞧也不敢瞧他。
我們一直尾隨著他，此時的烏金完全不似平日隨和，沉著的性子，「既然走了，就不該再回來。」他冷冷地。
黃鶯好像打定主意做個待宰的羔羊，溫順地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