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我會捉住那小賊的。」紅孩兒臉色坦然而肯定地說。
「咦,,,你不認識他嗎?」玉瞳帶著意外,語氣明顯試探。
紅孩兒遲疑片刻,「我知道是誰,等抓到了再告訴你們。」
玉瞳道:「其實,我也猜著了,只是,,,不相信那小妖能這麼大膽。」
大概是這樣站著說話挺不方便的,玉瞳奇怪道:「我們幹嘛站在門邊說話,進去聊不好嗎?」
進來?我感到驚慌,那不又得隱身?可是,他們這一聊會聊到什麼時候,想脫身豈不更難?
我在門後極力跟紅孩兒打手勢,希望不要放他進來。
紅孩兒眼角也沒瞟我一眼,繼續跟玉瞳說話:「那小賊看來還未出火雲洞,我得想想怎麼抓住他,過會兒去找你。」
玉瞳應了一聲,下樓去了。
門一關,我急切跑到紅孩兒站的門栓前,想抓住他手,別鎖住千環結,但是千環結是自動鎖上的,根本不需人控制。
我訕訕笑著:「紅孩兒,你看,你這麼忙?他們過會兒一個個來找你,也沒辦法顧及我啊,趁這空隙放我出去吧,要不然過會兒真走不了了。」
紅孩兒完全不理會,定定地站在那兒望了望我,又望了幾眼門,思想好像追隨著下樓的玉瞳,忽然跳到床上,翻滾了一會兒,笑個不停。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他翻身坐起來,「你是怎麼想的?打扮的玉瞳那什麼樣兒?他剛看到那會兒,臉都氣白了。」
這一說,我也忍不住笑將起來。
玉瞳那臉本來就透徹,不知還能白成什麼樣兒,果然,就憑面上兩個紅蛋蛋,他不氣才怪!
「那烏金呢?」我饒有興致地問。
「他是瞠目結舌,但是更氣惱怎麼會有人進來搗亂。」
我瞥了一眼豎在房間裡紅孩兒的木樁模特,那丫丫辮高高翹起,臉上小紅巴掌鮮艷奪目。
略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卻又分外好奇地問:「紅孩兒,你呢?不生氣嗎?」
他燦爛笑臉即刻收斂起來,「我當然生氣,非常生氣,所以才要好好懲罰你!」
他這口氣不消,我真得困這兒了。
「可是,你們去大殿的時侯都是若無其事的模樣,現在說生氣,怎麼讓人信服?我看你是存心找借口刁難。」我不敢認同。
「這才是我最生氣的,」他正兒八經地盯著我,「你知不知道我們好歹也是火雲洞的大王,若讓人知道我們的寢房竟被一個外來的無用的小妖搗亂成這樣,顏面還往哪兒擱?難道還要我們在眾人面前大發雷霆,宣揚自己受戲弄了?這件事只能按兵不動,等我們捉到你這小賊再來好好收拾你。」
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難堪了點兒,好歹是火雲洞大王啊,我還給他臉上添了一小巴掌。
「那怎麼辦?」我弱弱問。
「幸好臥霄閣是不讓人隨便進的,看來還沒人知道。」他見我悔悟,大度地放緩了語氣。
除了安分的低眉順眼的讓他看著自在,消消氣,好像我也沒別的辦法了。
「走,陪我上屋簷坐會兒。」生了一會兒氣,他又樂得自在地說。
「這怎麼上去?」又不能飛。
他拉我出來,原來四樓的樓梯可以直通屋頂。
當我們站在似飛鵬展翅的屋簷上時,所見之景猶然壯觀。
山嵐被踩匿在腳下,天空一覽無餘,寬廣得毫無遮攔,無邊無際。
太陽已落至一部分,留下半邊通紅通紅的桔,褪卻了凌厲的萬丈光耀,釋放的晚霞想火燒一樣映紅了整個天邊。
「太美了!」我感歎,站在這麼個山巔之高的屋簷頂上,不在天上卻勝似天上,比起駕在浮雲裡,更有腳踏實地的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
總說站在屋頂看風景,現在才知道什麼是屋頂上真正的風景。
我極目眺望,隨風吹拂,讓雲在眼界之下任意遨遊。
紅孩兒好似習慣了這一切,他坐在泛著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腿伸得老值,一腿半弓屈膝,兩手向後傾襯在的瓦上,身體仰然望向天邊,金紅色的光芒傾瀉,籠罩在他身上,無論明麗的臉還是紅色的袍子都映出奇特的耀彩,好像這天地之境為他而生。
風輕輕擺動著他的衣襟,髮絲和發上的金絲帶,調皮的戲舞。
能陪伴這樣一位男色佳人沉醉於天然美景,也是件非常愜意非常逍遙的事吧。
我不自覺地瞧了他幾眼。
他敏銳地捕捉到我的目光,燦然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瓦,「過來,坐下,」隨即輕鬆地一躺,讓視野徹底融於天上。
我依言坐在他的身邊。
「只有這個時候,才是真正的輕鬆快活。」他喃喃道。聽著這句話,我感同身受。
我們安靜地眺望,直至那道厚重的金桔邊在眼中冉冉降下帷幕,天邊剩下一抹濃墨重彩的餘暉。
「紅孩兒,我真得走了。」儘管不想打破這分安寧,可我還是不得不提出來。
他挺身坐起來,不解問:「我不明白,你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嗎?什麼事對你那麼重要?」
「嗯?」我奇怪他怎麼這麼問。
他思忖片刻,聲音相當輕,但我完全能聽到:「你是被西海攆出來的吧?」
我訝然,靈珠仙子活著的事,少有人知道。但很快我也覺得這種想法自欺欺人,消息渠道那麼多,他怎麼會不知道?
「你打聽過我?」我有點酸酸地悲涼。
他默然,毫不否認,「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加入火雲洞?總比一個人好。」
我心一陣微小地顫動。他是因為我無依無靠,才打算收留我麼?
「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也不知從何說起。」我淒淒一笑。
他不能理解,臉色瞬間轉淡,「是啊,因為那條小白龍?」
他知道的不少啊。好像也是如此吧,無論是靈珠抑或我,確實也放不下小白龍。
「現在問題不是這個,我被菩薩所救,一直隨惠岸修行,如果再不回去,會受罰的。」我說。
「什麼罰?」他頗為好奇。
我思量著惠岸以前說過的話,「或者加倍修行,也許,回南海面壁一個月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