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菩薩遣你來幫我的嗎?」感激之餘,我希冀,又有點不解。
「是,也不是,」他思忖片刻,道:「菩薩希望我盡力協助你們西行,此番路途遙遠,妖魔不斷,境化無常,你若不能自保,被妖拿了去助紂為虐,貽害的還是蒼生,故助你一臂之力。」他說話淡淡地,卻給人以安寧。
「我們一別應該有很久很久了吧?」我問道,從他那寧靜的眼神我覺得他好像認識我,或者是和以前的靈珠仙子交情不菲?
他又微微笑了笑,「我們前不久才見面,在南海。」
南海?靈珠不是遺棄山野300年了嗎?這不久有多久?忽然想起,閻王帶我的魂魄去南海找菩薩的情形,當時因為十分害怕,連頭都沒敢抬,隱隱覺得菩薩後面確實還站有一人,難道是他?噢,早知道是這麼位帥哥,打死我也要抬頭看上一眼。
我的心裡像蕩在水中的葫蘆七上八下,這麼說,除了菩薩,他也知道我是從陌生時空重生而來的靈珠,我以為自己早已是個被人遺忘的遊魂,卻原來還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莫名對惠岸有了幾分親切之感。就好像找到了組織找到了黨的那種貼心依賴。
惠岸看著我豁然的眼睛,知道我想起來了,「靈珠,好好修行,一路小心。」
看著惠岸和豬八戒乘雲遠去,孫悟空捂著肚子在地上笑得直打滾。
唐僧問:「何事這麼好笑?」
孫悟空道:「這呆子肯定是哪裡得罪菩薩了,師傅有所不知,那柿子同口堵塞有八百餘里,惡臭難聞,連我在雲裡經過此處都幾番熏得差點掉下來,別說百姓,連神仙們都怨聲載道,每次駕雲都要捂鼻而過,卻又都不願伸手管這檔子閒事,想不到這美差落到豬頭身上。」
沙僧道:「如此說來,那不是菩薩騙他的?」
「沒騙,沒騙,若是有人願去打通路口,那百姓供奉他一年的米糧都心甘情願,倒也不虧待他,只是這八百里惡臭,經年集聚,有的呆子受了,哈哈。」
唐僧擔心道:「不知這半日回不回得來?」
「師傅放心,你還不知道這豬悟能的能耐呢,吃飽了,他幹的就是力氣活,只是回來要多多抱怨了。」孫悟空笑嘻嘻地說。
唐僧輕歎一口氣,「為師有點口渴,你們誰去打點水來?」
「我去吧。」我站起身來,其實在這個取經團隊我差不多沒盡什麼力,除了做做化齋,打水的小事。好在我不爭食,也尚未給他們增添什麼麻煩,他們也不認為我是負擔。
「我也去,」站在一邊的白龍馬忽然顯出人形,「山高水深,找水源我比較在行,再說這裡荒蕪人煙,遇著妖怪,有個幫手也比較方便。」
「也好,你們多加小心。」
小白龍給我的感覺始終是冷冷的,雖然他和靈珠單獨一起偶爾會和顏悅色,但更多是沉默寡言。
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即便只有師徒幾個,沒有閒雜人等,他也很少變形,而甘願做一匹馬靜靜處一旁,不言不語。
他和靈珠的關係也很奇怪,雖然自幼相識,極其要好,但靈珠對他的崇拜遠遠勝過了他對她的關愛,她敬重他,追隨他,對他言聽計從;而小白龍對靈珠卻更像是一種親情般的呵護。
習慣性的追隨和順從讓小白龍忽視了靈珠的愛慕,他好像從不曾回眸看一看站在闌珊下依然等候他的女子。
是以,現在的我和他在一起,小白龍依然習慣於獨斷專行的決策,他以前的身份地位和靈珠對他的為首是瞻讓他無形中沿襲了這一點,他並未意識到這樣的相處有什麼不公。
但我不是靈珠,我是21世紀穿越過來的新新人類,不會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崇敬和夢想浪費光陰,曾幾次試圖勸說那屢殘魂放棄追隨小白龍西行,無奈她對他的用情至深,即便殘魂會煙滅,她也要在最後的時光陪伴他。
人世間,癡情莫過於此;但對我來說,人世間,鬱悶也莫過於此。
「你在想什麼?」他的聲音打亂了我的思緒。從出來找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一語未發,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行動方式,何況找水源是他的天性,見我太沉默,他開口問道。
「沒什麼。」潛意識裡對靈珠的同情,讓我的答應聽起來很是冷漠。
「你,好像變了很多。」他忽然說道。
「哦,你也覺得我變了嗎?」我不禁停下腳步,「哪裡變了?」
「以前的你跟在我的身後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從來就沒什麼煩惱,但是現在,自打跟隨師傅以來,我幾乎沒見你笑過,好像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他說,「是因為那次意外對你的傷害太大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很難過。」他的眼光突然瞟向遠方,變得悠遠。語氣卻帶著一絲悲苦。
「沒有,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態度溫婉了。事實,靈珠仙子的殘魂即便如此落魄,也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半句責言。或許,三太子小白龍對靈珠不是愛情,卻是一種勝過愛情更濃郁的親情。他們有什麼錯呢?只是我這個新新人類的想法太多。
不過,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對一廂情願的愛情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吧。
小白龍又道:「你知道嗎?這附近有個紫氳塘,這塘邊開著每20年才開一次的優蘿花,它或許對你採集花的香郁和精靈有些幫助。」他顯然對靈珠的習性和需求非常瞭解。
「20年才開一次,你怎麼知道今年會開花?」我很奇怪。
「我上次見到它的年限,離現在正好是20的倍數,」他說,忽然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你看,你變了,我以前說過的話,你從來不問為什麼。」
我沒聽說過優蘿花,不過天地之奇妙是我很多都不知道的。
但我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他說的倍數是多少倍?
300年來他一直被貶於鷹愁澗,雖沒有什麼限制他的外出,但一旦被天界發現卻是要加倍重責的,是以只可能是300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