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過說說,你又生氣了。好容易今兒朕請得動你出來走走,是朕錯了,不要生氣了。」凌燁居然跟她道歉。
微月別彆扭扭地轉過身子來,拿手擦擦眼角:「皇上是更喜歡姐姐的,我知道……」
「別胡說,在朕的心裡,永遠喜歡的都只是你一個。你姐姐她,不過是你的替身罷了。朕還是分得清的。」凌燁柔聲說完,見微月並不甩開他的手,便將微月更拉進了一步。
「自從那日花燈會之後,朕便對你魂牽夢縈的。若不是喜歡你,又為何會對你的替身那樣的好。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微月抽抽小鼻子,委屈道:「微月不值得皇上對我這樣的好,不值得。」
「值不值得,只有朕知道。譬如今日吧,你能陪朕一起來賞賞花,朕就已經很高興了。不過朕瞧著你這樣的瘦,不如你過來坐在朕的膝蓋上,叫朕抱抱你。看看你是不是比前些日子瘦了。」凌燁挽著她的手,柔聲道。
微月臉都紅了,才要掙扎,卻被凌燁拉進了懷中。
凌燁抱住了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含笑道:「朕摸著你的身上,似乎比前些日子侍寢的時候要瘦了些。怎麼這麼苛待自己?」
聽到「侍寢」兩個字,我的心禁不住一抽抽,像是被人用手緊緊地握住了一般,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雖然早就知道微月終究是要侍寢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侍寢了。而且還是無聲無息的,我居然不知道……
我還以為她心底終究是戀著孫驍的,多多少少的,也要過個一年半載的才肯侍寢,才肯委身與另一個男人。可是如今看來,卻是我錯了。
「皇上……不要這樣,現在是大白天的,皇上這樣,萬一叫人看見了可怎麼辦呢。」微月羞紅了臉,從凌燁的懷抱中掙扎出來,整理了一下裙裾,一臉正色道。
凌燁微微笑笑,伸手拉住她的手,低聲道:「這裡哪有什麼其他人呢,不過你我,奴才們朕都已經打發了。別害怕。」
他這樣說著,微月越發哭了。一邊哭一邊氣湊道:「我知道了,皇上是存心拿微月當戲子來戲耍呢!有意思麼?」
「朕如何會拿你當戲子來耍?你這話從何而來!」凌燁瞧見她哭了,也有些著急地說。%&*";
微月哭得難受:「皇上還裝不知道!自從微月進宮以來,皇上根本就是怕微月給您丟臉,從未在眾人面前正式的介紹微月一次!上次說是給微月放的煙花,可是放到一半兒那煙花就都滅了!這樣也就罷了,我想著皇上總會給我出一口氣的,誰知道皇上竟然找了那個,那個女人!」
「你吃醋了?」凌燁調笑一聲,越發的眉目含情,伸手將微月強行摟在了懷裡。
「誰會吃醋!誰要吃醋!我為什麼要吃那個冒牌貨的醋!只是皇上您太過可恨了,故意縱著那個林寶黛,叫她穿成那個樣子來氣我!」微月說到林寶黛,越發的生氣起來,伸手使勁捶打著凌燁的肩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夠洩憤似的。
凌燁不怒反笑,伸手扣住她的手,低聲道:「若朕不是故意縱著她,如何能看到你現在吃醋的樣子。你不知道,你吃醋的樣子多麼的可愛——」
他一邊說著,一邊早已俯下身子去,眼看著唇就要碰到微月的唇,忽然卻被微月躲開。
「好沒正經的!光天化日之下,難道你要調戲民女麼?」
微月跺跺腳,微微嘟起嫣唇,一副小女兒嬌俏之情。
凌燁也是個正常男人,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撩撥?何況面前站著的這個少女,盈盈淺笑宛如當年他在花燈會初遇的那個少女,此情此景,他焉能不動容?
於是他站了起來,正要去拉微月的手的時候,微月卻咯咯一笑,腳步輕盈地跑了出來。
她跑得很快,我一時不防備,竟然被她撞了一個正著。
衣兜裡的花瓣紛紛落下,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支離,慘不忍睹。
「呀,姐姐!」微月站穩了之後發現是我,忍不住低呼出聲,緊接著便要上前來扶住我。
我卻早一步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將頭埋得低低的:「奴婢殷氏,給玥貴嬪請安,玥貴嬪吉祥。」
「姐姐,你這是幹什麼!」微月驚呼一聲,似乎是極其驚訝的樣子,越發的上前來,要親自攙扶我起來。
「你來這裡幹什麼。」冷淡的聲音出自凌燁之口,他也來到了我的面前,只是聲音裡再也沒有了剛才對微月的那種細膩跟溫柔。
「奴婢,奴婢來這裡只是想來散散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輕聲道。
「散散步?你倒是好心情,辛者庫的衣服都洗乾淨了嗎?」凌燁冷聲道。
「今日是秋宴,所以闔宮上下都得了恩賞,連奴婢等也被准許有一日的清閒。奴婢就想著來御花園走走,也清閒清閒。」我低了頭,恭謹道。
「皇上,今日宮中有家宴嗎?如何我不知道?」微月歪著頭,狀似天真地看向凌燁。
凌燁冰冷的臉龐立時換上了另一幅樣子,眼角眉梢都帶著絲絲的柔笑:「今日是秋分,宮中慣常會有家宴的。秋風起,螃蟹也肥了,今日咱們吃得便是自己宮中稻香村那邊水田里養殖的紫殼蟹,不知道你可喜歡?」
「紫殼蟹?我記得姐姐最喜歡吃這個來著。」微月甜甜道,「那姐姐能跟微月一起去參加家宴嗎?」
「玥貴嬪,這秋分家宴不是誰想參加都可以的。必須得是身份貴重之人,如奴婢這樣低賤的人,是絕對沒有資格參加家宴的。就算是在宴席上服侍,也是沒有資格的。所以貴嬪不要給皇上出難題了。時候不早了,辛者庫那邊還有活計沒有做完,奴婢先行告退了。」我低聲說完,轉身欲要離開。
「姐姐!」微月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轉身向凌燁道,「今日姐姐不去家宴,我也不去了!我們姐妹倆同心,叫皇上自己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玩吧!哼!」
她氣鼓鼓的樣子叫我怔忪,好像她又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被驕縱地無法無天的小姑娘了。
我怔忪的樣子落到了微月的眼中,她蹦到我的面前,伸出她保養得宜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你又出神了?」
她手掌上的甜香味道如小蟲一樣的鑽進了我的鼻子裡,我一怔,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貴嬪,奴婢只是一個賤婢,當不起貴嬪如此的厚愛。貴嬪以後不要再叫奴婢姐姐了,折煞奴婢了。」
「姐姐……」她上前來,還要拽著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厭煩極了,伸手將她的手推開,「貴嬪請自重——」
誰知她卻忽然倒了下去,好像我剛才用的力氣是多麼的大,大到讓她無法承受一樣。
「啊!凌燁,救我——」她倒下去的瞬間,喊出來的名字卻是凌燁!
凌燁順勢一摟,便將她抱在了懷中。微月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雛鳥一樣,顫顫巍巍地依偎在了凌燁的懷中,十足十的小女人的模樣。
「你是何居心,連自己的妹妹也不放過!」凌燁抱住了微月,轉臉就呵斥我。
「我是何居心?」我冷笑一聲,才要辯解,卻只聽到凌燁怒聲道,「還不快跪下,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的錯誤!沒有朕的命令,你不許起來!」
「是!」我恨恨一聲,眼波斂下,再也看不到半分的激盪。
微月還要再說什麼,凌燁卻制止了,他抱著微月,大步不離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跪在那裡,只聽見風中傳來了微月嬌憨的聲音。
「皇上,叫姐姐起來吧,姐姐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的腳軟了……」
「不要多說了,叫她多跪一會兒,也可以多一刻的教訓……」
他們說的話漸漸遠了,我也聽不到他們到底還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跪在那裡,一直跪在那裡。
冷風漸漸起了,撩起了滿地的菊花花瓣,黃的粉的紫的綠的白的,那樣多的花瓣,紛紛揚揚纏繞在我的身側,像是一場不堪的夢,終究是要醒來的。
跪的時間久了,連膝蓋都要麻木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膝蓋又腫又痛,到了最後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這御花園這樣的偏僻,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來。萬一凌燁忘記了我,那麼我只怕命不久矣了。
「殷長歌,傳皇上旨意,叫你去家宴伺候。還不快領旨謝恩。」一個太監走過來說。
「奴婢,謝皇上恩典。」我鬆了一口氣,急忙謝恩。
「還不快起身跟上來?還以為自己是主子呢,這樣的會矯情。」那太監說話十分的苛刻,行動上倒是不敢苛待我。
「跪的時間久了,所以腿腳有些不靈便,還請公公多多擔待著。」我強顏歡笑道,使勁跟在了那個太監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