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毫不在意地跪在地上,頭頂著沉重的水盆,我斂眉,將所有的算計全都收斂在了深深的眼底。%&*";
「賤人,是不是你將我的衣服洗壞了!」
林寶黛一如既往的直接,上前來就將那件衣服劈頭蓋臉地摔在了我的臉上!
「匡當——」一聲,是水盆落地的聲音,嘩啦啦的冷水全都潑濺在了我的臉上,我根本無從躲避,只得裝出一副慌張的樣子來。
「啊!」一聲輕呼,身子不由自主地歪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哼!我們家貴人問你話呢?你的舌頭是被貓叼走了還是被狗咬走了?你說啊!」一個宮女上前來,指著我的鼻大罵起來。
「回貴人,您的衣服是奴婢弄壞的不錯——」我抬起頭來,勇敢地跟林寶黛對視,「不過,貴人這件衣服是孔雀裘吧。珍貴倒是珍貴,是俄羅斯那邊進貢來的吧?聽說這樣的料子在宮中也不多見,前年統共才得了兩匹而已。」
林寶黛冷哼一聲,美目之中寒光湧動:「你倒是識貨!這孔雀裘的料子可不就是皇上前年賞賜給我的嗎?可是如今居然被你這個賤婢弄壞了,本宮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了,方才解本宮心頭之恨!來人,給我上前扇她耳光!」
「且慢!」我大喊一聲,制止住了兩個侍婢的動作。
「貴人的這件孔雀裘縱然珍貴,可畢竟也是前年的東西了。再怎麼樣的珍貴,拿出來也不過是過時了的。就算今晚穿出去想要跟其他小主爭輝,恐怕也會黯然失色吧。」我從容道。
「你!你這個賤婢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居然敢說本宮會黯然失色!真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她指著我,雙手顫抖不停,眼看著就要暈厥過去的時候,我卻微微一笑道,「奴婢之所以將這孔雀裘撕破了,就是因為看出來貴人可以擁有更好的。既然可以擁有更好的,貴人為何總是要穿著陳年舊物,總是要如此甘心屈居人下呢?」
「你不要妖言惑眾了!分明是你將衣服扯破了,為了開脫還在這裡大呼小叫的。看我不收拾你——」她身邊一個丫鬟便要上前來扇我耳光。
「慈心,住手!」林寶黛似乎從暈厥的狀態奇跡般的甦醒了過來,她掃了一眼那個叫慈心的丫頭,一臉的森然冷意。
「本宮還沒說要動手呢,你這麼著急幹什麼?趕著去投胎?」
慈心著急的臉都紅了:「主子,奴婢是看不下這個賤婢的張狂樣兒!您又不是不知道,她都這樣子,還有本事勾引皇上夜夜來這裡——」
「慈心姑娘說得好。奴婢現在都是如此微賤之身了,尚且能勾引的皇上夜夜來這裡,可見就是奴婢真的有本事了。只是奴婢空有一身本事又如何呢?奴婢已經是萬歲爺親口下的旨意,奴婢生生世世只能為奴為婢了。縱然真的有勾魂攝魄的本事,卻不如貴人這樣身份貴重,又可以日日得見皇上。」我一邊幽幽說著,一邊抬起頭來看了林寶黛一眼。
她臉上的神情果然精彩的很。
一方面是鄙夷,一方面卻又忍不住地想知道到底我是如何勾引凌燁的。
果然她看了看我,吩咐左右道:「你們暫且下去吧,本宮要一個人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深淺的賤婢!去外面好好地把門,誰也不叫進來,聽見了嗎?」
那個叫慈心的奴婢恨恨地剜了我一眼,終於轉身憤憤離去了。
待她們都走後,林寶黛這才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輕描淡寫道:「你撕壞了我的孔雀裘,憑藉著一條本宮就可以治你的死罪。」
「貴人自然可以治奴婢死罪,可是一個死人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奴婢已經是爛命一條,脖子上的這顆腦袋貴人說要隨時都可以拿去。只是奴婢擔心貴人會追悔莫及。」我微笑道。
「大言不慚!本宮為何會追悔莫及!」她瞪著我,一雙驕矜的美目中全是不屑跟憤怒。
「因為若是沒有了奴婢,貴人這一輩子可能到死也只能是個貴人,而且膝下無子,晚景淒涼,注定要孤身老死宮中了。」我抬起頭,跟她的目光相對。
林寶黛眼中閃過一絲分明的驚慌,但是迅疾便掩藏了下去:「你胡說!本宮現在正得皇上聖寵眷顧,又——」
「哦,是嗎?據奴婢所知,正得聖寵的是玥貴嬪,就算是奴婢,也比貴人要得蒙聖寵要多——」
「啪——」的一聲,是林寶黛按捺不住親自上前扇我耳光的聲音。
她下手極重,我的嘴唇裡能嘗到血腥的味道。我卻不以為意,只是伸手將唇邊的血色擦去,冷笑:「如何,難道是觸摸到了貴人心中的痛處了麼?讓奴婢來猜猜,皇上已經有多久沒有臨幸過貴人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還是一年?」
「閉嘴閉嘴你給本宮閉嘴!」林寶黛被我戳到了最隱秘的傷痛,忍不住尖叫起來。
「貴人這樣的如花似玉的美人,當初進宮的時候皇上也是驚為天人。為何現在就落到了這個地步?貴人難道沒有仔細考慮過嗎?」我緩緩道。
林寶黛的尖叫聲陡然止住,她看向我:「為何?本宮也想知道為何!本宮為了博取皇上歡心,每日都過午不食,只為了保持輕盈的體態!可即便體態輕盈又如何!皇上他的眼睛壓根不會落到本宮身上半分!本宮再怎麼樣的笑靨如花,他也是看不到的!他的眼中就只有殷微月那個小賤人!」
「瞧著貴人這樣的義憤填膺,可見心中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可是貴人可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皇上並不再如以前一樣的喜歡貴人了?尤其貴人這樣的美人兒,就算宮中也是不多見的。」我循循善誘道。
「為什麼?」林寶黛果然漸漸上鉤了,趕緊看向我,巴巴地問我到底是為什麼。
「皇后。」我看定了她,堅定地吐出了這兩個字,「貴人其實也應該知道,皇后現在早已不得聖寵了,她可以沒有聖寵,因為她已經是皇后之尊,而且早已有了兩個孩子了。換句話說,皇后已然有了堅定的保障,所以她無需聖寵也可以活得很好。可是貴人您呢?除了瞬間即逝的美貌之外,貴人您還有什麼呢?就算是貴人的美貌超與常人,可是無人欣賞,花兒開得再美麗又有什麼用呢?」
我略微停頓了一下,瞧了瞧林寶黛的臉,果然見她一張臉煞白煞白,看樣子是嚇得不輕。
「更何況,皇后既然不得皇上的歡心了,您還依附於這樣一個人,試問皇上對皇后厭惡,又為何會喜歡她保舉的人呢?而且,皇后娘娘最近一段日子全部將精力放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好像對貴人的照拂也不如以往那樣多了。皇上不能跟皇后撕破臉,卻可以跟貴人撕破臉皮。所以貴人在中間受夾板氣,兩頭不討好,就連奴婢瞧著也為貴人叫屈呢。」我柔柔一笑道。
林寶黛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萬念俱灰的樣子:「是了,是了。你說的太對了,太對了!皇后,皇后她什麼都有了。皇后的寶座、子嗣,她什麼都有了……本宮,本宮卻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可憐本宮還一心一意地依附於她,聽她說些什麼屁話!」
「皇后想必跟您說過,只要好好聽她的話,就會安排您多多親近皇上吧。」
「你,你如何知道?」
「因為這就是皇后當日跟奴婢所說的,結果奴婢卻被她當成了一個棋子,願意用的時候就拿出來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被拋棄的就是奴婢。貴人,不可不三思而行啊!」
「我,我倒是想未雨綢繆,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一直為皇后賣命,現在,現在皇上也厭棄我了,我怎麼知道如何扳回聖心來。」林寶黛小臉煞白,身子不停地哆嗦著。
「首先,您必須要下定決心,要跟皇后劃清界限。不需要跟她撕破臉,只需要暗地裡劃清界限就行了。」我輕聲道。
「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就交給奴婢來做就行了。」
林寶黛從辛者庫離開的時候,眼中再也沒有了剛來時候的憤怒,而是一臉的春風得意,輕飄飄的離開了。
逢恩走進來,悄聲問我:「主子,可都辦好了?」
「嗯,林寶黛這個人是皇后最得意的左右手。只要她反了,皇后那邊必然會大亂。我這裡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你要快點,一定要在今天晚上煙火大會之前辦成,知道了嗎?」
逢恩俯身過來,聽我交代完了幾項任務,便趕緊起身離開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但願,今晚的一切都如我所料的那樣順利。
晚上,在長春gong那裡放煙花。
長春gong藉著水音兒,所以在水邊一邊賞荷一邊看煙花,倒也不失為一種極好的消遣辦法。
【作者題外話】:不要走開,待會還有一章。抱歉,身子不舒服,只能白天碼字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