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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三十三章 東宮的反擊! 文 / 米橙子

    因為我忽然意識到,這個假設很可能是真的。|

    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人,因為我更愛我自己!

    舒天眉的淚還在不停的滴落著,滴滴答答的那樣的響,簡直可以震懾我的心扉。

    我忽然有些嫉妒這個女人——她雖然什麼都沒有了,雖然只剩下一個皇后的空殼子,可是,她還有赤誠的愛。

    能這樣毫無保留地去愛一個人,去愛一個男人,應該是很幸福的吧?

    若然不是如此,為何舒天眉她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眼睛裡卻還是閃著幸福的光呢?

    這樣的光,是我從沒有過的,從沒來有過的。

    我忽然有些看不透這個女人了,正如我看不透凌燁一樣。他跟舒天眉兩個人,我都看不透。

    「哎。世間無數癡男女,愛到深處無怨尤。」太后的歎息聲從白紗簾後遙遙的遞出來,「你走罷,從此再也不要來見我了。你只當全了你的癡情,只是我們舒家再也不能容你了。從此,你不再是我們舒家的子孫了!」

    「姑姑——」舒天眉直起身子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您果然要將梓潼逐出家門麼?您果然要將梓潼豬逐出家門麼!」

    她緊緊揪住那一角暗色湘紋裙裾,淚眼中是極其祈求的神色,看著讓人不忍。可是再怎麼不忍,太后的決斷是斷斷不能更改的了。

    「你做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難道還妄想著可以再是我舒家的女兒麼?從今往後,你自去了罷。本宮累了,要休息了。你退下吧。」太后的聲音也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那樣的虛弱,像極了那盞在角落裡將要熄滅的瑩燭。

    舒天眉忽然哀嚎一聲,那樣絕望而淒厲的聲音,像是被困住的小獸一般,撕心裂肺,不忍卒聽。

    她如斯的絕望甚至都打動了我,我心念微動,才剛要上前扶起她來,卻只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抬頭一看,卻見是凌燁正長身玉立與門庭處。

    我又是一驚:他如何來了?又是何時來的?才剛我們的那一番對話,他到底又聽進了多少去?

    心裡想著,趕緊起身想要行禮,誰知他的腳步卻是徑直繞過我的身側,筆直地朝著跪在地上的舒天眉去了。

    我轉身,凝望著眼前的這一對男女,這一對伉儷夫妻。

    凌燁單膝跪在地上,輕輕地將舒天眉疲軟的身子攏在懷中,備極哀憐道:「別怕,梓潼別怕,朕在這裡呢。你不會是一個人了,他們不要你,你還我呢。」

    舒天眉癱在他的懷中,半響才睜開眼,一瞧見是他便忙緊緊撲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皇上!臣妾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她哭得那樣的激烈,以至於都無法喘息。凌燁只得輕輕拍打著她瘦弱的脊背,幫她順氣:「好了,別怕了,都過去了。以前是朕不好,是朕不好。朕再也不這樣了,再也不這樣了。」

    舒天眉極是委屈地哽咽了一聲,將自己的所有的熱淚跟委屈一股腦地盡數拋灑在了他那一身金黃色的龍袍之中。

    我站在那裡,就這樣瞧著這一幕在我眼前發生。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對於那兩個緊緊相擁的人來說,似乎一切的一切,包括我,都已經不存在了。

    我不知道少年初心相遇的兩個人到底走過什麼樣的心路歷程,也不曾參與過他們刻骨銘心的過去——如果他們也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話。

    以前的我只知道我是凌燁的寵妃,我是他最愛的人,是他可以萬般容忍只要能博得我一笑便可以將江山也拱手相讓的心上第一人。

    可是如今,我不確定了。

    他抱的那樣緊,好像溺水的人乍然碰見一根浮木一樣的緊緊抱住她。而她瘦削的身子在他寬廣的熊懷中也貼合的那樣的自然跟熨帖,彷彿那個位置合該就是她的,她舒天眉的。

    不是我殷長歌的。

    他們之間,沒有我殷長歌半分的位置,一丁點,也沒有。

    我忽然覺得冷,那樣的冷,寒浸浸的,侵入我的心肝脾肺,又有如一千萬把小鋼針,一下一下地扎進我的心裡,扎進我的心肝脾肺裡,那樣細緻的痛楚,密密麻麻的,芊芊綿綿的,溫柔而細緻地一寸寸的將我凌遲。

    我的心痛的幾乎要麻木掉,整個人都澀住了,只能瞧著眼前這一幅鴛鴦交頸圖卻一動也不能動。

    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雙腳牢牢地釘在青金板磚上。分明是不想看的,可是頭也不能轉動,只能這樣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幅畫卷,只能看著。

    他們抱了多久我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凌燁最後輕輕抱起懷中那個柔弱的身子,腳步穩健地朝外走去。

    他走的那樣堅定,腳步聲沉沉,帶著無限的歡喜跟快樂。那樣的快樂——

    舒天眉半幅青光流溢的裙裾在我眼前劃過,像是張開翅膀的螢子,帶著展翅高飛的光芒,在我的臉上生生的抽了過去!

    「皇上——」她細密而溫柔的低語落在凌燁的頸項之中,那樣的歡欣跟甜蜜,宛如初戀少女。

    她的眼神柔亮一如新抽出來的柳條,鵝黃而輕盈,像是春天的一個夢。一個讓人永遠沉溺而不願醒來的一個清夢。

    雕花宮門被凌燁打開,有光從外面照入,那樣明艷的秋陽,前一刻還為了我而明媚,而現在卻明亮的讓我無法睜開雙眼!

    忍不住抬起手來擋住這一陣明亮的光,再放下手的時候,小慈寧宮裡赫然又是一陣空寂,只剩下我獨立在大殿之中,周圍也只有不停隨著秋風飄蕩的白紗練,宛若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覺。

    其實這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而時光也沒有流動過,只是靜靜地凝滯在那裡,不曾走動過。

    我腳步忽然虛軟起來,微微一抬腳,卻發覺身上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驟然回過頭去,卻見剛才舒天眉跪的地方遺落著一個小小的荷葉蓮心的荷包。我俯身撿起來,自然知道那不是我的荷包。

    那麼就是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舒天眉,確確實實的是被凌燁抱走了。

    心忽然抽痛起來,我緊緊握著那枚荷包,慢慢蹲下身子來,用力將自己的身體環抱住,抱得那樣緊。唯恐一鬆手,發現這個世界上又只剩下我一個人而已。

    嘴中似有澀意,許是我的淚,可是如今的我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查究那個。我只是默默的蹲在那裡,抱住自己,心裡眼裡想著的始終還是剛才看到那一幅畫面。

    「癡兒竟還不能悟。」

    忽然,從白紗簾中忽然傳出了這樣一低語。

    我一怔,這才想起這是在小慈寧宮,不是我一人在,還有一個老太后躲在白紗簾之後。

    我擦了擦淚,站起身來想要告辭。誰知才剛轉身,卻聽見太后的冷笑聲從白紗簾中再次傳來。

    「在宮中打滾了這麼久,你當真以為方才皇后那一番話是無意中說出來的麼?」

    我頓住腳步,愕然:「您的意思是……皇后方才說的那一番話難道是事先便編排好了?難道她竟然一早便知道皇上要來這裡?所以才故意這樣作態表演給皇上看?」

    太后並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反問我:「你說呢?」

    我惶然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被她感動了,我跟她之間不共戴天,卻也能被她感動如斯,何況是皇上呢!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只要看得人願意相信,那便是真的了。就算舒天眉她是刻意做作,可是,呵呵,可是她能做到這一份上,實在是我殷長歌無法企及的。皇上就在那裡,如何獲取聖心只憑個人本事罷了!她今日贏了,也是她拼了命的。我技不如人,又有何不甘心的呢?」

    「你能這樣想,可見還不是個蠢物。是了,皇上的心只有那麼一顆,如何獲得,能得到多少全憑個人本事。後宮佳麗三千,不獨獨是你殷長歌能牽動他凌燁的心。你會的,別人只要留心琢磨,定然也會依樣畫瓢,甚至比你更加爐火純青。」太后的話隔著紗簾再次遙遙傳來。

    我苦笑一聲,神情落寞:「我能有什麼本事,我所有的本事也只是因為凌燁他愛我罷了。若他,若他不愛我了,我即便花招百出恐怕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去。」

    「若他不愛你了,你恐怕就不是失寵這麼簡單了。梓潼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從小看著她長大。她表面上柔和,實際上殺伐決斷不輸鬚眉男兒。你之前辱她欺她,若被她醒過神來,你以為你還會只是失寵這樣簡單嗎?」

    「定然不會這樣簡單。可是又能如何?她此番一表白,凌燁的心怕也是要被她融化了吧。」我只覺得疲憊,「太后,長歌自入宮以來,造下的殺業太多。今次長歌實在是不想再入宮廷糾紛之中了。長歌,長歌只想處江湖之遠,不想,不想再居廟堂之高了。」說到這裡我便在大殿之中盈盈拜倒,端端正正的給太后磕了幾個頭,「太后,您見多識廣,智慧淵博。還請太后給長歌指條明路,如何才能脫離這無窮無盡的宮廷鬥爭。如何才能,才能讓妾身離了這繁華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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